从全村人均奔驰到负债打工，华西村的经历拍成电影都没人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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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编辑丨张溥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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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住别墅，户户开奔驰，人均存款数百万。这曾是华西村的写照。

早在1996年，华西村就成为了国内富裕的村子之一，甚至有“天下之一村”之美誉。

每年世界各地到华西村参访的人络绎不绝，而将华西村带上如此荣耀的原村书记吴仁宝，也在多次登上国际媒体，一时间风光无两，比肩世界名流。

2010年，华西村斥资9000万元，专门从美国购入直升机，发展空中旅游业。

2011年10月8日到15日，华西村建村50周年盛况，堪比一些国家的国庆。

超过50多个国家175家新闻媒体500多名记者长枪短炮齐聚华西村，江苏电网为了保障庆典顺利举行，专门下达长达8天的保电任务。

10月8日这天，华西村总投资30亿元的328米的“黄金酒店”——龙希国际大酒店剪彩开业。

至于为什么酒店高度是328米，吴仁宝幽幽地解释说：

“因为北京更高的楼328米，华西村要保持‘高度一致’。”

而这座酒店豪华程度，头顶一块布的迪拜人来了都得说一声“好家伙”。

酒店拥有826间客房，180间公寓套房，二楼设有 2000 平方米的购物区，楼梯栏杆上都贴上了金箔。顶部设有空中花鸟园、空中游泳池。

如果你觉得这还不算土豪，别急，往下看。

酒店设有金、木、水、火、土五个会所，每个主题会所里都摆放了一头重达一吨的大牛。

五头牛分别由金、银、铜、铁、锡打造，单单是金牛的造价，就高达3亿元左右。如果像杰哥这样兜比脸还干净的人在现场，估计恨不得用刀子刮走几层。

既然华西村号称“天下之一村”，他们牛也不能逊色，金牛和银牛被中国工艺美协认定为“天下之一金牛”和“天下之一银牛”。

如果这已经让你目瞪口呆了，那么只能说你见过的世面还不够大。

10月11日，“万里长城”、“天安门城楼”甚至“美国国会大厦”，这些中国和世界级知名景点和建筑，“再现”华西村。

这些克隆的东西，让华西村民足不出户，就能领略拥有世界级“视野”，真正做到了“我不去就山，山要来就我”。

10月15日晚上，庆典活动推向了 *** ，建村50周年大型文艺晚会隆重举行。

朱军、朱迅、水均益，这些央视一哥一姐，担当主持人。

韩红、黄宏、冯巩、阎维文、毛阿敏、蔡国庆等在春晚舞台上才能见到的大咖，悉数登场。

专门不远万里，来华西村录制节目的美国《沿江的机遇》摄制组导演艾伦斯，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吴仁宝说：

“你们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美国发展用了200年，你们华西村用了不到 50年。你们快，我们慢了……”

然而就在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的时候，平地一声惊雷起，炸醒春闺梦中人。

2017年一篇文章在网上流传开来，该文章称2016年之一季度，华西集团总负债高达389.07亿元。

经过记者的调查，这种说法基本属实。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华西村从喝稀饭到品咖啡，成为“天下之一村”？

又是什么原因，让其一夜之间辉煌不再？

一言以蔽之：成也吴家人，败也吴家人。

吴仁宝搞了个大磨盘

华西村曾经穷到什么程度？外村姑娘没人愿意嫁过来。

“有女不嫁华西去，宁愿扔在河浜里”，这是上世纪60年代初当地流传的顺口溜。

华西村位于江苏省江阴市，1961年才建村（当时叫华西大队）。

建村伊始，华西村人口667人，土地却只有855亩，人均还不到两亩地。

即便耕地如此之少，还被分成了1300多块，田块七高八低，落差达3 米。

如果靠天吃饭，这么少的土地，在当时的生产条件下，只有挨饿。

当时33岁的吴仁宝身为大队书记，决定带领大家主动作为，改变现状。

在他的细心调查、科学谋划下，1964年冬天，《华西大队15年发展远景规划》应运而生。

吴仁宝不仅擅长做规划，也是个甩开膀子的实干家。

有天他喊上干部群众，扛着木杆，带着绳索，一群人浩浩荡荡跑到北边的向阳大队，抬回了一座数百公斤重的大石磨。

当时村民们非常纳闷，搞这个没人要的东西做什么。

搞来石磨后，在村民不解的眼神中，吴仁宝马不停蹄地带人背着竹篓到处捡砖头石块。

就这样东拼西凑中，盖了一座磨房，用来磨粮食。

相对于人力，用牛拉磨，就省事儿了很多。

再后来，吴仁宝搞了台柴油机，一天能磨 600斤粮食，创造了当时的“奇迹”。也让村民们见识到，什么是先进生产力。

吴仁宝并没有止步于此，紧接着他把大石磨换成了大钢磨，每天磨的粮食翻了四倍，能磨2500多斤，一年到头可以净赚5000多元。

经过吴仁宝几年的折腾，1967年的时候，华西的粮食饲料加工厂，已经每年可以赚1万元了。

说一万元可能很多人没概念，和建村的时候欠债1.5万元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而且正是这一个磨盘，奠定了华西村工业化的起点。

在搞磨盘的同时，吴仁宝也没有闲着。

他带领村民将零散的地块，整合成可以排灌、机械化操作的农田，并且开挖了一条新河。

1974年的时候，华西村的粮食亩产也比其他村子要高，要不然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做饲料。

而原本不到三百间的破瓦房和茅草屋，也被改建成了新瓦房。

偷偷摸摸办五金厂

吴仁宝的折腾没有白费，他等来了“东风”。

1969年，一个重要的消息让吴仁宝为之一振。

当年中央出台政策，允许村集体在国有经济集体制之外，自行开办社队企业。

开办的企业可以生产农业所需的物资，在农村地区自产自销。

吴仁宝善于精打细算，早就明白仅仅依靠地里刨食，顶多也就混个肚圆。想要过上好日子，还得利用好政策。

他决定开办五金厂。

五金厂听着名头不小，其实也就是几间破草房，再来几台旧车床。

就靠着这几样破东西，生产的螺丝硬是让华西村之一年就赚了四万多元。

即便有政策，吴仁宝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干。别的大队都在生产粮食，你在这儿搞这些东西，那还了得。

只能闷声发大财。工厂四周盖上围墙，窗户用窗帘挡着，让大家嘴巴把严。

这一搞，就是十年。华西大队赚了上百万的利润，人均分配收入从130元涨到了220元。

别看这只是华西大队的小打小闹，用我们经济学专业的术语来说，就是完成产业结构优化调整，由农业走向了工业。

而华西村也正是靠着这种非农产业，完了原始的经济积累。

他们在等待着一场更大的春风。

“天下之一村”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吴仁宝大喜过望在。

1979年元旦刚过，吴仁宝就让人把五金厂的窗帘全部拉开，地下“情人”终于转正。

这还不算，他还喜气洋洋地让人挂出“华西五金厂”招牌，与此同时派人前往上海做市场调查。

从此以后，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家家联营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在华西村拔地而起。

在华西村热火朝天的干劲下，他们一年一变样。

1988 年，华西村农工副业总产值，越过一亿元大关，在全国范围内成为“最靓的仔”。

1992 年， *** 南巡讲话后，华西村的干劲更足。

吴仁宝决定“赌”一把，外借2400多万元，购买了万吨钢坯、千吨铝锭，仓库堆得满满当当。

很多人再一次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吴仁宝，他这是要搞啥子嘛。

谁知不久全国掀起建设热潮，急需大量建设材料，钢材价格暴涨。经此一役，华西村就赚了3倍以上的利润。

没过多久，华西村又掀起了一股建厂的热潮，其中不乏年产值亿元的厂子和合资企业。

到了上世纪90年代末，华西村已经构建起了钢铁、纺织、旅游三大支柱产业。

而 “华西村”，也在1999年在深交所成功上市，成为“中国农村之一股”。

“之一”光环下的阴影

华西村鼎盛时期，曾有过40 多项“全国之一”。 也创造了世界纪录协会多项世界之最、中国之最。

之一个“别墅村”，之一个“轿车村”，之一个“电脑村”， 之一个入选中国世界纪录协会的村子。

但是在这些光环背后，一些问题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华西村曾经引以为傲的三大支柱产业，钢铁、纺织、旅游纷纷尽显疲态。

早在2003年吴仁宝交班给儿子吴协恩开始，就开始寻求产业升级调整，但多年来似乎总是不得章法。

而村民们对于吴仁宝交班给儿子，也颇有微词。

华西集团的要职，均由吴仁宝家族占据，掌控了华西集团的绝大部分资产。村民不满实属正常。

更何况吴仁宝退而不休，对华西集团的经营和华西村的事务依然举足轻重。

《华西特刊》在建国60周年曾经评选了88位先进人物，光吴仁宝一家，就有22人，而且处于照片“金字塔”的顶端。

有村民直言不讳：“村里以前只挂老书记的照片，现在老书记家人的照片也挂得到处都是了。”

有记者调查，虽然华西村网站上说2010 年每户村民的存款更低600万元，但是这笔钱村民并不能随意支配。

如果你离开华西村在，想要自己发展，那么你就不再是这个村的村民，也不能带走这笔钱。

结语

当你在阳光下发现一只蟑螂时，可能暗处的蟑螂已经满了。

这也无怪乎，到2016年的时候，曾经风光无限的华西集团已经负债389.07亿元。

曾经的华西村勇于拼搏，主动作为，抓住机遇，创造了神话，但是一招不慎，就可能风光不再。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愿华西村再次腾飞，不要“眼见他楼塌了”。

天下之一村：低价卖资产背后的惨状，家家别墅竟成百亿负债压顶！

华西村，一个曾经被人们誉为天下之一村的地方，这里的人们生活富裕，家家户户都住着别墅，开得起豪车，早早就过上了月入过万的生活。

在曾经的华西村，修集体别墅是小菜一碟，人均百万存款，甚至一线城市的收入都不如华西村的村民。

特别是在 2017 年，华西村的总收入高达 500 多亿，村民的人均收入赶超上海，一年 9 万元。

然而，华西村现在却走上了负债百亿的道路，这背后的原因令人深思。

华西村在巅峰时期，整个村子的收入就高达 300 亿元了，相当于村里每户人家都有五六百万存款。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羡慕出生在那里。

华西村为村民提供了免费教育和免费医疗政策，堪比一些发达国家的城市。

华西村的领头人很有商业头脑，也很会发挥中国古代建筑的商业价值。

除了修建故宫和长城等世界名胜古迹，华西村还修建了属于自己村的天安门广场、白宫、世界公园等八十几个景点。

来华西村旅游参观和旅游，成为当时一大重要收入来源。

华西龙希国际大酒店，是华西村斥巨资修建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国内更大的单体酒店之一。

华西村斥巨资修建的酒店不仅有着 74 层楼高，还有停机场和停了很多直升机的屋顶。

酒店内的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座真金制成的金牛，据说价值 3 个亿。

为了打造这座 1 吨的金牛，华西村用了全是纯金，感觉花钱像洒水一样。

大肆修建旅游相关建筑景点，也让华西村的旅游业蓬勃发展，每年都会吸引几百万游客前来，从而使华西村的旅游产值高达 300 亿。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曾经如此辉煌的华西村，也会有走向没落的一天。

西村，这个曾经令人艳羡的村子，如今负债百亿，走向衰落。

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华西村的一桩桩丑闻确实让人们感到惋惜。

华西村的衰败始于吴仁宝打造家族产业的时候。

华西村是吴仁宝一手发展起来的，随着产业的壮大，需要的管理人才就越来越多。

然而，吴仁宝把自己的家人，比如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等，都相继插手华西村的管理事宜。家族产业的弊端在于血缘关系的纽带下，很难有完善的管理机制和规则，容易固步自封，缺乏竞争。

公私不分的情况下，就无法再向上成长。吴仁宝很注重面子工程，那个时候的他，就是华西村的活招牌，人人见到都如见领袖一般。

他自己也很享受权力带来的 *** ，渐渐就有些飘了，只顾一时的利益，忽略了长远的发展。所以华西村表面荣光的背后，其实早就充满了窟窿。

他们大力发展的旅游业，当初花大价钱建的那些景点建筑，很多人都只是抱着好奇心来玩一次。

很难留下回头客，客流量就在之一波热度后大幅下降，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火热。但是这些东西已经修了，后续的管理维护也都是需要花钱的。

眼看着赚不到更多钱的村民，就开始怨声载道。

还有华西村的之一产业工业，他们建了很多钢厂。

随着环境污染越来越重，国家就限制重工业的发展，所以华西村的很多工厂都倒闭关门了。

更为重要的是，吴书仁作为华西村的核心人物，2013 年却因病离开人世。

他的离开导致华西村的大舵正式由他儿子接手。

从前他还在的时候，虽然早早隐退，但就如同一颗坐镇后方的定心丸，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帮儿子出谋划策，所以华西村也还是能继续发展下去。

但吴书仁的离开，华西村失去了灵魂人物，开始加速后退。

新的管理人员缺乏经验，且村里排斥外来人口，无法跟上日新月异的时代发展步伐，整体发展速度就放缓，逐渐走向衰败。

网上也就渐渐没有华西村的消息了，直到被爆出说负债几百亿，即将面临破产，才让人又想起这个曾经辉煌无比的村子。

华西村，这个曾经负债累累的小村庄，因为一位敢于追求卓越的吴仁宝的带领，发展成为了中国最富裕的村庄之一。

华西村的发家史堪称一部逆风翻盘的故事，让人惊叹不已。

过去，华西村和其他村子一样，以种植业为主，人口稀少，负债累累。

但自从吴仁宝的到来，这种状况发生了改变。

吴仁宝是一位眼光独到、敢于行动的人，他总是能抓住机会，把事情做到更好。

当时，全国正掀起农业学大寨的热潮，吴仁宝便带领村民们改造农田，提高生产效率，实现粮食增产，走在了全国前列。

然而，华西村的土地资源有限，人口众多的问题必须得到解决。

虽然通过一些手段增产了，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无法实现家家户户的致富。

吴仁宝意识到发展工业的重要性，偷偷在村里建起了加工厂，一方面创造就业岗位，一方面为大家增加收入。

因此，华西村实际上还是凭借传统行业发家的。

到了 80 年代，华西村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拥有百万财富的典型村，成为了全国的榜样。

但吴仁宝的野心并不止于此，他开始大力发展工业、纺织业和城市建设。

他带领村民们建立了编织厂和农业用具制造厂，同时，国家大力发展重工业，吴仁宝也看中了上海等钢铁、纺织企业迁出的商机，与上海、北京等钢铁、纺织企业在村里建厂，将华西村从轻工业向重工业转型。

吴仁宝确实有投资眼光，他所开设的这些厂都取得了巨大的收益，为当地村民带来了丰厚的利润收入，比单纯种地可赚得多。

华西村形成了自己的完整产业链，发展就越来越好。

到 1988 年时，华西村的年产值已经高达 1 亿元，这在 80 年代是难以置信的的成果。

然而，华西村的发展离不开国家的政策支持，吴仁宝每次都能抓住这些机会。

特别是在南方讲话后，华西村迎来了发展的飞速上升期。

当时，全国经济加速发展，国家大力兴建房地产，吴仁宝提前囤积的钢材等原料，又让华西村大赚了一笔。

工业发展如火如荼，吴仁宝又开始发展第三产业，即旅游业。

有了之前的资金积累，吴仁宝大肆在村里进行旅游设施建设。

村民们对吴仁宝充满敬意，他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如神一般。

他所提出的方案都得到了村民们的赞同。

所以，在吴仁宝的带领下，华西村在全国逆势崛起，估计吴仁宝也没有想到，华西村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盛极必衰吧。

，华西村还能被救回来吗？恐怕也只有他们本村人知道了。

但可以预见的是，吴仁宝的华西村模式值得其他村子学习，工业、旅游等多元化发展道路是未来农村发展的方向。

华西村曾经是一个辉煌的里程碑，但如今却面临着没落的命运，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人深感遗憾。

尽管如此，华西村曾经的辉煌仍然值得我们去追溯和思考。

从华西村的兴盛到衰落，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思维眼光对于企业和个人的成功至关重要。紧跟国家的发展政策也是实现成功的关键之一。

只有紧跟时代的步伐，才能避免被时代淘汰。

让我们以华西村为鉴，深刻反思自己的思维和眼光，紧随时代的发展趋势，不断调整自己的方向和策略，才能在竞争激烈的商业世界中脱颖而出。

一元贱卖，负债百亿，“天下之一村”衰落启示录

1

下面这栋楼，十多年前屡屡登上各大报刊杂志的封面。

它的名字叫龙希国际大酒店，坐落于有着“天下之一村”美誉的华西村，是这里的地标建筑。

就在上周，华西村以一块钱的价格卖给了江阴市 *** ，连同几百亿债务一起，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时间回到2007年，在时任村党委书记吴仁宝的指挥下，龙希大酒店破土动工。这是一座五星级酒店，楼高328米，共有74层，总投资额达30亿人民币。

酒店大堂光芒万丈，地板用真金镶嵌，内设五座空中花园和五个高级会所。整栋大厦的标志性景点，是位于60层一头重达1吨，价值3亿的纯金牛。华西村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土豪”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曾经流传着一句话：国外有迪拜，国内有华西。

巅峰时期，华西村一年的产值高达300多亿，号称家家有别墅，人人开奔驰。

华西村的神话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末，当周边农村还在靠种地为生时，华西村集资开办五金厂，年收入突破30万元，在当时可谓是天文数字。

1980年，华西村已经成为江苏省首个“亿元村”。90年代后，村内的钢铁、毛纺、化工、钢材等多家工厂合并，成立“华西集团”。

1996年华西集团上市，成为中国首个“上市村”。

2010年，华西村的人均存款达到了600万元。

造富神话让华西村成了全国著名旅游景点，每年有几百万游客前来参观访问。村里盖起了度假山庄、五星级酒店、故宫、自由女神像和法国凯旋门。那些年，华西村俨然全宇宙的中心。

转折点发生在2011年。那一年，龙希国际酒店圆满竣工。

2012年起，随着钢材价格暴跌，乡镇企业倒闭，华西村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2013年吴仁宝去世，华西村开始转型，大举进军金融产业。

结果是工厂没能办下去，新业务接连亏损。

截止到2016年，华西村的负债总额已高达400亿，总资产只剩下70个亿。

距离破产只是时间问题。

回过头来看，华西村的崛起，主要是赶上了短缺经济时代，乡镇企业弥补了下沉市场暂时缺乏大企业的空白。加上各路媒体的大肆炒作，让华西村上下逐渐产生了“舍我其谁”的幻觉。

然后就是大肆扩张，拼命加杠杆，在欠了一 *** 债之后黯然退场。

华西村的故事并不陌生，它还有一个当代姐妹版本，那就是恒大。

曾经的恒大风光无量，如今的恒大人人谈之色变。

这位前房地产“一哥”欠下了足足2.44万亿，相当于丹麦一整年的GDP，14亿国民平均每人欠1700元。

恒大早就该倒，如今却偏偏不能倒。因为它背后是千千万万需要还贷，盼着交楼的普通家庭，以及上万家供应商和关联企业的命运。

如今的恒大已经陷入想活活不成，想死死不了的尴尬境地。

从华西村到恒大，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企业做大，未必是件好事。

因为它可能成为全社会的负担。如果任其膨胀，它会变成吞噬一切的怪兽。但倘若任其解体，则可能连累千万人一起倒下。

这种“大而不倒”的状况，我们称之为规模的诅咒。

2

自从现代企业诞生以来，追求规模始终是企业发展的之一动力。

为什么从企业家到职业经理人，大家都热衷于规模增长？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是强大的经济效应。

早在一百多年前，美国“钢铁大王”卡内基都发现，将钢铁的产量提高，成本就能不断降低。因为你前期有大量的固定投资，包括土地、厂房和设备等等。只要你生产的钢铁越多，分摊到每一吨钢上的成本就越低。

而成本越低，就意味着你可以有更低的定价。

更低的定价，就能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

更大的市场份额带来更多的收入，然后你再把赚来的钱更新设备，培训工人，从而获得更高的效率，循环往复，形成正反馈。

这个循环过程堪称工业时代的之一性原理。如果你立志要做一家大公司，首先得实现上述正反馈，这是现代企业财富积累的底层逻辑。

规模带来的第二个好处，是声望。

随着产销量的扩大，你的产品会被卖到各地，你还有更多的钱打广告，铺渠道，让更多的人知道你。

当消费者想要买某件东西就立刻想到你的时候，你就建立了声望，或者更通俗的讲，就是品牌口碑。

有了品牌口碑，你不仅能获得更多的用户，还能在上下游拥有一定的议价能力，毕竟供应商看在你的名气份上，愿意给你让利。

规模的第三个好处，来自于资本市场。

一家企业只有不断增长，股价才会持续升值。而投资者看重的不是企业目前的价值，而是未来价值。

即使企业自己不想增长，资本市场也会施加压力迫使其增长，因为股东们想赚未来的钱，只有企业未来能赚更多的钱，它才会有投资价值。

这也是为什么上市公司都喜欢四处扩张，如果它只有一项核心业务，股东们会没有安全感。万一这项业务不行了咋办？于是企业就去涉足其他业务，或干脆收购别的公司，以确保“东边不亮西边亮”“不要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企业就这样陷入增长焦虑中，不挑战，不折腾，就会被认为是“不思进取”。

规模能够为企业带来发展势能，但一味追求规模却不亚于自杀。

尤其当规模伴随着大量负债时，留给企业的只有死路一条。

远有华西村，近有恒大，都是在负债累累中走向没落。

而且在衰落之前，他们都有过一段时间的亢奋期，一路狂飙，睥睨天下，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华西村兴建了80多个旅游景点和两座机场，真把自己当成了下一个迪拜。

恒大盖房造车卖矿泉水，投资足球、医疗、文旅、金融等领域，立志成为世界之一。

别以为只有恒大会如此疯狂，其他行业还有更疯狂的。

不少人都听说过春兰空调，上世纪90年代，春兰是国内空调界的之一品牌，那时的格力只能靠边站。

鼎盛时期，春兰空调占据了国内市场的半壁江山。从1990年到1997年，春兰连续八年蝉联国内空调销量之一。

在空调领域独步天下，让春兰开始飘飘然。

既然我能把空调做好，做别的应该也不在话下。

于是春兰开始涉足一个新的领域，说出来你不会相信，居然是新能源车。

不错，上世纪90年代中期，春兰就想做新能源车了。论辈分，比亚迪特斯拉都得叫他爹。

春兰尝试做镍氢动力电池，还花费15亿元打造了一座研究院，主攻领域竟然是今天大火的无人驾驶！

说到这，你是不是感觉自己穿越了？如果按今天的标准，春兰无疑是一座集规模、创新与前瞻性于一体的明星企业，连马斯克都得甘拜下风！

遗憾的是，春兰这些大胆尝试，最后统统成了一地鸡毛。

2002年，春兰的机械制造公司、动力制造公司、洗涤机械公司全面亏损。更糟糕的是，盲目扩张开始影响春兰的主业——空调。

2005年，春兰空调仅卖出了75万台，之后几年连续下跌。而昔日的竞争对手格力则抢走了春兰的大经销商，逐渐坐上了空调界的头把交椅。

2008年，春兰被暂停上市。自此，春兰空调虽然依旧苟延残喘，却已成为了一家没有存在感的公司。

春兰和恒大的故事，是盲目多元化最经典的反面教材。

时代造就了不少企业的成功。但企业往往将原因归结于自身的能力。

春兰能成为国内空调之一品牌，是因为赶上了福利分房与空调的大规模普及。

恒大能成为全国更大的房产商，得益于城市化扩张和一系列宏观政策的 *** ，他们能够做大，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产品或者经营能力特别强，只是恰好赶上了风口而已。

那么别的企业呢？

如果我不搞盲目扩张，就一定能避免倾覆的命运吗？

答案也许会让你失望。

3

有一本书叫做《规模》，我在专栏里反复推荐过。

《规模》探索了从生命组织、城市发展，乃至企业成功背后的动力学，最后发现了一个关于企业增长的悖论。

作者发现，绝大多数企业都逃不过灭亡的结局，无论你曾经有多强。

还记得我们先前介绍的工业时代之一性原理吗？

它说的是产量越高，平均成本越低，市场份额越来越大。

同时也意味着效率越高，效益就越显著，企业得以建立长期的优势。

无论你身处什么行业，从制造业、互联网、金融到房地产，基本上都遵循这条定律。

但这条定律有一个悖论。

当你把某个产品或业务越做越熟，越做越精，并建立成本优势的时候，对你的控制能力就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换句话说，效率越高的企业，其内部的制度和体系就越完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协调一致。

大公司往往是自上而下的组织，有着严格的管控体系，当生意兴隆的时候，这套体系能更大限度地发挥效能，为企业攫取丰厚的利润。

但效率的另一面是追求极致和单一，是拒绝包容多样性。而正是多样性会给企业带来新的可能。

但是多样性会带来混乱，还可能破坏企业以往的优势。多样性会产生试错成本，导致企业的效率损失。

企业越大，其特定的规则、程序和章程就会越多，这是确保效率的基础。但随之而来的是路径依赖和官僚化，以及对新兴事物的熟视无睹。

你可能会问，难道企业不会创新吗？

是的，几乎所有的企业都推崇创新，甚至把创新作为头号战略。但现实是，创新和效率在很多情况下自相矛盾。

效率能获得确定的收益，而确定的收益通常是短期的。

相比之下，创新的效果是不确定的，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兑现。喊口号容易，但不是人人都放得下，等得起。

因此大多数企业发展到最后，都是墨守成规的。就像一个人上了年纪之后，激素分泌水平下降，不愿意再去冒风险折腾。

其实最有效的创新方式，是去拥抱多样性。

一座城市的寿命比一家企业要长很多。因为城市不是一个只讲效率的组织，它本质上是一个多元化的共同体，你可以容纳各种人，各种事物，各种企业，他们在这个共同体中找到自己的生态位，一起促进城市的繁荣。

企业创新意味着得有所牺牲，舍弃一部分既得利益乃至传统优势。

但城市不存在这个问题，它可以接纳一切，消化一切，谁都能在这里生存发展，成功与否取决于物竞天择。

规模给企业带来成功的同时，也为其套上了枷锁。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只有混吃等死的份儿？

也不是。

这取决于你如何定义你的市场。

4

其实比绝对规模更重要的，是你的相对规模。

就是你在目标市场中的地位和优势，能不能做到独树一帜，能不能做到无法替代，哪怕这个市场很小。

红军刚成立时，无论在人数和装备上都远不及 *** 军。

红军一开始的战略也是四处扩张，包括攻占大城市，与 *** 硬碰硬。

结果一败涂地，红军不得不退到了深山里。

经历艰苦的长征与抗战，红军意识到，打败 *** 军队的关键，是在局部取得优势。

后来被概括为一句经典的话：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

如果说国军对红军是在整体上以大吃小，那么红军的对策就是在局部地区形成兵力优势，实现局部的以大吃小，积小胜为大胜。

之后在解放战争初期， *** 也用类似的打法击溃了蒋介石的进攻。

*** 的胜利，首先是因为正确选择自己的战场。

把有限的兵力聚焦在关键点上，对敌人形成压倒性优势，正所谓“力出一孔”，商业世界也是同样的道理。

比如专注于某个领域，聚焦关键技术或零部件，在一个狭小的市场里形成压倒性优势。

这类“隐形冠军”往往规模不大，但是利润丰厚，大部分企业低调占据着食物链的顶端。

当然，如果你的生意缺乏技术门槛，也可以成为地域市场的王者。

为啥你家小区门口的理发店，维修店一开就是几十年？

因为它们在一个有限的市场里抓住了有限的顾客，数十年如一日，已经和这里的顾客建立了紧密联系。

即使规模更大的连锁品牌想在此开店，却发现顾客都被牢牢地“吸附”在这些“地头蛇”身上，无论如何也抢不过来。

被誉为中国超市“天花板”的胖东来就是一例。

这么多年来，胖东来始终没有走出许昌和新乡这两座三线城市，他已经把当地顾客给吃透了，任凭你沃尔玛大润发，都得躲得远远的。

世界上最长寿的企业，并非以创新或规模而闻名。它们都是些小旅馆、小作坊、小餐厅，还有的是啤酒厂或者糖果店。

这些企业不可能吸引媒体的关注，却比任何一家明星公司活得都要长。

原因就在于，这些企业的服务半径很小，足以深度服务于用户，让他们世世代代光顾自家的店。

他们深谙一个简单，却容易被忽视的道理：

相比于占领市场份额，占领顾客的心智份额才是最关键的。

这恐怕是商业世界最朴素的真理，可惜被不少企业抛之脑后。

正如著名作家凯文·凯利所言：不要追求更好的，要成为唯一的。

当你成为那个唯一，你就值得获得时间的奖赏。

“中国第二县”，到底有多猛？

在无锡之北，长江以南，有一座被苏州、泰州、南通等一众“苏大强”城市簇拥的小城。400多年前的“旅游博主”徐霞客从这里出发，竹杖芒鞋走遍了大江南北；奔涌的长江在这里陡然收紧，让这座小城成了兵家必争的江河锁钥，并带来了河豚、刀鱼、鲥鱼等鲜活的长江物产。

过去，这里因长江锁钥和长江三鲜闻名，而今她依然承载了江南的底蕴，她就是我国2844个县级行政区（截至2020年）里的“中国第二县”——江阴。

江阴全景。

摄影/魏铭超

江阴“中国第二县”之名，来自于她强劲的经济。2022年，江阴市GDP达到了4754亿元，在县一级行政区里仅次于隔壁的昆山，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些省、自治区的体量：若按人均算，则接近27万元人民币，超过了欧盟的平均水平。

长江

如何塑造江阴？

万里长江对这片土地的泽被，塑造了无数文人墨客魂牵梦萦的烟雨江南。古人以山南水北为阳，反之则为阴。作为世界第三长河，6000多公里的长江之上，沿江城市不计其数，而这座江畔小城能以代表长江之南的“江阴”为名，属实引人注目。

江阴之于长江，是一个特殊的节点。由于受到黄山基岩的限制，到了江阴段长江宽度陡然收窄，仅为1100多米，其后就像喇叭敞开了口，迅速扩张到南通段的18公里宽度，因此江阴自古就被称为“长江咽喉”。

被江阴大桥隔开的大小石湾。

摄影/NeoSong疾风劲草

从距离和交通上看，江阴与对岸泰州下辖的靖江市更像是一座跨江双子城，与西边的常州、南边的无锡市区呈现出“三足鼎立”的态势。江阴的黄山与一江之隔的泰州靖江市的沙洲孤山相对，是这长江咽喉之地的锁航要塞。

如果将围绕着长江的战争想象成一局塔防游戏，那江阴就是必须优先放置炮台的关键点位。因此，南宋时期岳飞、韩世忠都曾在此驻军屯兵；近代抗日战争中，围绕着江阴要塞反复争夺的江阴保卫战，为抵抗侵略的历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江阴的位置。

制图/刘云鹏

今天的江阴深居长江中下游平原内陆，距离长江入海口近200公里，隔了一个苏州和一个上海。江阴自古被称为“江尾海头”，几千年来人们一直认为她是万里长江的终点、东海的起点，在一千多年前，这里就是长江的入海口。大概在晋朝时，长江的泥沙将入海口向东推移，沉积出的沙洲露出水面，江南水乡的历史徐徐展开。

江阴长江大桥。

摄影/魏铭超

作为无锡市代管的县级市，江阴充当了长江与太湖之间的经济纽带。无锡市区是紧邻太湖而建，而江阴则是沿江城市。在江阴98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流淌着550条河流，它们就像是密布大地的经络，在长江之畔的江阴和太湖北岸的无锡市区之间运行气血，把江南的灵动传递给周边市镇。

这条纽带的核心节点，就是江阴港。

长江江面货运船只密集，往来如梭。位于江苏省无锡市北部的江阴，是长江航线上少有的天然良港。去年江阴港以3.5亿吨的货物吞吐量，超过了周边的南通、南京和镇江，成为了仅次于苏州和泰州的长江第三港口。

长江节点的关键位置，

让江阴成了地区货运集散中心。

摄影/魏铭超

长江几千年来的奔腾，让江阴从原来的长江入海口，逐渐成为长江南岸的沿江港口、江防要塞，以及让人津津乐道的“中国第二县”。

江阴的自古繁华，

来自江阴人的双手

“煮海为盐，采山为钱，国税再熟之稻，乡贡八蚕之棉”，这是左思的《吴都赋》中记载的长江南岸，今天的江阴依然是中国最富庶的区域之一。千里长江黄金水道上，不乏良港；若论区位，江阴也并不比长、珠三角的沿海城市更优。那为何江阴，能创造出如此的经济奇迹呢？

江阴大道，江阴交通的主干线。

摄影/魏铭超

江阴市的成功，人的因素占了很大比重。江阴自古人杰地灵，从吴季札、春申君黄歇，到徐霞客。辛弃疾和施耐庵也曾长期居住江阴。自明万历年间起，江阴就是江南学政衙门所在之地，八府三州的学子想要求个功名，都要齐聚江阴来进行考试，让这座沿江小城学风渐浓、文萃汇聚。

江阴城西君山寺，

始建于南唐，兴盛于宋元。

摄影/魏铭超

崇尚知识和教育，是江南文化的共性。但是江阴在江南文化的底色之下，又增添了几分勇武。就说江阴和无锡之间，便有很多差异。无锡人性格内敛，不爱张扬，很多时候表现出一种从容不争的恬淡；而江阴人则相反，作为历史上兵家必争的四战之地，忠义与刚烈的武士遗风，被今日的江阴人融进了血脉。

拥有上千年历史兴国塔，

塔顶曾在近代军阀混战时期遭到炮击，

意外形成了一种缺憾美。

摄影/NeoSong疾风劲草

如果说无锡市区的底色，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江南；那江阴的底色，则传承与于吴地沿江地区更古老的“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在波涛中破浪而行的无畏气质，塑造了今日江阴人的性格。

对于江阴有了解的人，都听过这样一句话：“人心齐，民性刚”。这六个字是对近现代江阴这座城市的性格，最贴切的描述。

清朝初年，出于对朝廷“剃发易服”政策的不满，江阴士民高举义旗。十万江阴军民对抗二十四万清军，双方激战81天，可谓遍地哀鸿满城血。江阴人性情之刚烈，可见一斑。

图1:百年血泪，只留“忠义”二字。

图2:江苏学政衙署，是当年苏沪徽一带更高的教育行政机构。

摄影/NeoSong疾风劲草

“天下之一村”华西村，则藏着当代江阴人奋斗的缩影。在上世纪90年代，当时全国上下还都在经济发展的蓄能期，而华西村已经是家家住别墅、户户有汽车了。2007年，华西村村委会斥资30亿建设龙希国际大酒店，该建筑高达328米，是当时中国第8高楼。这座小小的乡村惊艳了世界，也成为了江阴人奋勇争先、勇立潮头的精神象征。

华西村的龙希国际大酒店，

记录着那段 *** 燃烧的岁月。

图/视觉中国

几十年间，江阴市涌现出了一批诸如海澜之家、阳光集团等企业。这些企业的成功又像领头雁一样，推动着江阴市的纺织、航运、制造产业迅速发展，使江阴呈现出今日景象。如今江阴市有9家企业入围全国500强，13家企业上榜中国民营企业500强，即使是在强手如林的苏南地区，这个成绩也十分亮眼。

江阴的A面，是在风浪中拼搏的奋进；而B面，则是这里的地道生活。

鲜活江阴，春天的之一口至鲜味

江阴，这座大江之畔的温柔水乡，也是一个微缩版的江南。来到这里，就能明白为什么唐代诗人韦庄要说：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长江河豚因处理不当会有剧毒，

被称为“最危险的美味”。

摄影/虫虫吃无锡

江阴的魅力不仅仅在于富庶，王安石曾经在这里留下了一首诗“海外珠犀常入市，人间鱼蟹不论钱。”这上半句是说江阴作为河海港口、地区贸易中心的繁荣富裕，而下半句，则是说江阴江鲜的活色生香。

东北有地三鲜，江阴也有“长江三鲜”，即鲥鱼、刀鱼和河豚。人们习惯将这三种鱼称之为江鲜，但它们可都是地地道道的洄游性鱼类，是水里的“候鸟”。江里生，海里长，每年春季再从东海溯流而上，不是为了跃龙门，而是完成生殖洄游这一注定的使命。

河豚鱼三宝，皮、肝、白子，

其中肝是最美味的部位，

因而需谨慎处理。

摄影/虫虫吃无锡

长江鱼类的洄游，对于江阴人来说无疑是大自然的馈赠。作为“长江咽喉”，江阴段的长江较两端十分狭窄，江水猛烈冲击鹅鼻嘴，回旋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被当地人称之为“翻跟头水”。这样的水文条件，最适合 *** 刀鱼等鱼类繁衍。

春天吃什么，对于 *** 阴人来说并不是个问题。长江三鲜洄游的时间，恪守着大自然给它们定下的时钟：冬末春初河豚欲上，仲春时节刀鱼成群，季春则是鲥鱼的主场。

张爱玲曾说人生有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对生活质量如此挑剔的人，对鲥鱼的味道都念念不忘，可见其鲜美。在明清两代，江阴每年都要上“鲥贡”，让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一品这来自长江的鲜美滋味。不过因为古代物流和保鲜技术的落后，皇上赏赐给大臣们的鲥鱼，往往已经腐化变质，成为了古代版的“鲱鱼罐头”。

受限于古代的冷链运输技术，

寻常百姓今天吃的鲥鱼，

可比古代达官显贵吃到的鲜美得多。

摄影/虫虫吃无锡

由于人类活动，鲥鱼种群受到了不可逆的破坏。1998年，最后一条长江鲥鱼被捕捞上岸，敲响了这个物种的丧钟。今天我们尝到的鲥鱼多是引进美国的西鲱或者来自东南亚的云鲥。不过，据江阴本地的老饕说，味道并无太大差异。尽管现在已经难觅踪迹，但鲥鱼作为长江三鲜之首的位置无可动摇。

烹饪鲥鱼一般不需要去鳞，

甚至鱼皮都有极高的营养价值。

摄影/虫虫吃无锡

如今正值长江十年禁渔期，据说在禁捕前夕，刀鱼被卖到了8000块一斤的天价。这长江的刀鱼，已不见于市面。但湖与海的交汇，让江阴人保留了品尝这一美味的替代品，即洄游之前的海刀和散落江阴市河湖的湖刀。

刀鱼肉质细腻，细微的油脂散落在周身的鱼肉间，最合适的做法就是切上少许葱段、姜片，和刀鱼一起放在一个涂抹了猪板油的碗里，上锅清蒸。刀鱼馄饨，则是这种名贵食材的一种平民吃法，和甜糯酥脆的马蹄酥一样，是江阴人最熟悉的味道。软烂的刀鱼馅在鸡汤中吸足汤汁，一口下去仿佛整个春天的气息在舌尖萦绕。

刀鱼馄饨，

被徐霞客称为“天下之一鲜味”。

摄影/虫虫吃无锡

江、河、湖，为江阴来带了灵气，而江阴市的园、林，则将这份灵气保留在了这座小城当中。鹅鼻嘴公园、兴国园等临江的大小公园，是每个江阴人更先感受春日气息的地方，在鹅嘴鼻的看云听潮亭远眺，与江水互通的黄山湖水波荡漾，与长江的波涛汹涌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由得让人慨叹：江南春色尽在于此。

坐落在鹅鼻嘴公园风光最险处的，

看云听潮亭。

摄影/NeoSong疾风劲草

编辑 | 顾沪怡

图片编辑 | 王家乐

地图编辑 | 刘云鹏

头图 | NeoSong疾风劲草

封图 | 魏铭超

特别感谢 | 岑岑

从人均奔驰到负债几百亿，“天下之一村”的经历拍成电影没人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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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村之兴衰：华西村的传奇历程》

2011年的一个金秋，龙希国际大酒店在一片欢呼声中开业了。金碧辉煌的大楼高耸入云，成为了这片天空的新明珠。而在酒店的第60层中，矗立着一头庞然大物，一头气势如虹的金牛，它不是由普通材料打造，而是用一吨纯金铸就，价值高达3亿元。这座酒店总投资高达30亿元，坐落在有着“天下之一村”之称的华西村。

排排别墅，家家跑车，人人持股，家家存款超600万。这是每一个普通人都向往的生活环境和收入水平。

然而，如今的华西村并非一直如此繁荣。在2017年，曾经被称为“天下之一村”的华西村，突然传出了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债务高达389亿，破产倒闭的风险迫在眉睫。

那么，华西村究竟是如何从贫穷走向富裕，又是如何陷入困境的呢？本文将深入探讨华西村的传奇历程。

从贫穷到富裕的蜕变

在1961年，华西村的村民们常年过着艰苦的生活，土地贫瘠，生计困难。吴仁宝于这一年担任了华西大队党支部书记，他的目标很简单：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

吴仁宝对华西地区的风土人情、人文地貌了如指掌。他前往学习先进的管理经验和发展理念，制定了《华西村15年远景规划》。尽管当时村民们觉得亩产千斤的目标是痴心妄想，但吴仁宝告诉他们，只要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

最终，亩产千斤的计划提前了7年实现。吴仁宝明白，单凭有限的土地无法让村子富起来。因此，他决定转变发展方向，在1969年创建了一个小工厂，生产五金配件，产品市场需求大。工厂的销售额甚至超过了一亩地一整年水稻的销售额。

吴仁宝的正确领导下，华西村开始崭露头角。他不仅提高了村民的收入，还建设了村民文化大楼和教育大楼，改善了生活条件。在华西村的共同努力下，1976年工业总产值达到28.2万元，华西村成为农业发展的典范。

迎难而上，再创辉煌

在1981年，上海市决定淘汰重工业生产，吴仁宝得知消息后争取到了上海铜厂的中标。这标志着华西村开始了工业化路线。铜铝材厂的投产带来了大量的 *** ，吴仁宝鼓励村民每人投资，动员村民总共投入200多万元，从而实现了公私合营。

华西村的铜铝材厂正式投产后，吴仁宝将目光投向了更多领域，建造了棉纺、织布、线材等工厂。1988年，华西村的工业总产值突破一亿元，成为“江阴之一亿元村”。

在企业不断增加的情况下，华西村的土地已不足以支撑发展。于是，在2001年，华西村采用“一分五统”的方式吸收周边村庄，总面积从原来的0.96平方公里扩大至35平方公里。这个过程中，华西村一直得到国家的大力支持。

抓住机遇，成功登顶

1992年，吴仁宝得知国家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他迅速筹款400多万元，贷款2000万，购买了大量工业原料。这个决定让华西村在工业发展的浪潮中获得了巨大的利润。

吴仁宝为村民建造了100栋别墅，实现了村民家家户户住别墅的愿望。1999年，华西村在深圳正式上市，成为中国农村之一股。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钢铁和纺织行业开始下滑，而环保政策的出台使得高污染产业受到打击。华西集团的工业企业纷纷亏损，负债累累。

在这个危机时刻，吴协恩接替吴仁宝担任华西村党委书记，

随着时间的推移，华西村经历了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充满了坎坷和挑战。然而，正如生活中的曲线一样，这个村庄的故事仍在继续，尽管曾一度风光不再，但它不曾被遗忘，也未被时间的洪流淹没。

回首华西村的发展历程，吴仁宝和吴协恩父子的坚持与创新是不可忽视的关键因素。吴仁宝身世平凡，但他拥有不平凡的眼光和勇气，敢于挑战命运，引领村民脱贫致富。他深知土地资源有限，因此积极开拓工业产业，改变了华西村的发展方向。这种自力更生的精神和一路致富的决心，成为了村民走向富裕的关键。

吴协恩接过父亲的衣钵，继续引领华西村前行。他紧跟时代步伐，积极寻求新的发展机遇，推动华西村进军金融、教育、文化等多个领域。然而，随着国家政策的变化和产业结构的调整，华西村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高污染行业的逐渐淘汰，使得华西集团的主要收入来源受到了巨大冲击。吴协恩虽然不断探索新的产业，但资金压力日益增大。2011年八项规定的出台，更是让龙希国际大酒店的运营受到限制，使得华西村的旅游业受挫。

然而，华西村并没有放弃。吴协恩领导下的华西村，通过大规模引进金融人才，积极扩展多个领域的业务，控股、参股、联营企业不断涌现。尽管资产负债率居高不下，但华西村依然在努力寻找新的发展路径。

时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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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均600万到负债400亿，“天下之一村”终究还是把自己“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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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莹沙

编辑|玉莹沙

前言

提到“天下之一村”，我们便可以想到当年那个人人开豪车、住别墅的华西村。

在当年，华西村村民人均资产可以达到600万元，但到了现在，华西村却一下子掉落凡尘，如今背下高达400亿的巨额负债！

从名满天下到负债累累，华西村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天下之一村”华西村

“天下之一村”华西村位于我国江苏省的江阴市，虽然它听起来是个村庄，但实际上不管从面积还是建设上看，他完全就是“北上广”的缩小版。

其实，早在21世纪初期时，华西村就已经把“村子”实现了现代化、城市化发展了。

当我国决定实行“城乡一体化”措施，为了推动乡村更好的发展时，华西村已经作为“探路先锋”成为众多乡村中的佼佼者，是城乡一体化的先行者。

华西村的富有当你走到华西村村庄门口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敢把“天下之一村”作为村庄牌匾的村子呀。

而当你走进村子后你就会发现，村子里没有想象中搭建的小平房或者小院子，而是竖立在道路两侧的一栋栋小别墅，让你不禁想问你是否还是身处中国的小村庄里。

你可以看到村子中各家各户基本上都采用欧式建筑风格，将自己的房子打造成和欧洲童话中一样的小洋楼，每家每户还有着自家的花园，真的好像让人置身于童话之中。

而令人惊讶的不单单只是村庄的建筑，在华西村，四通八达的公路布满村庄，在交通设施方面甚至比一些县城还要方便，更不要提路边停靠的各式各样的豪车。

现如今，华西村还根据时代的发展在村子中开通高速公路，但这对于华西村来说只是简单的“开胃小菜”。

如果告诉你，在一座小村子里有一座现代化的机场，我相信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但是这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华西村。

华西村的机场虽然不大，但现如今已经具备了商用运营的功能了，这里的航班通往中国各个大型城市，让华西村村民真正实现了“在家门口坐飞机”的幻想。

华西村为了保住“天下之一村”的头衔可以说是下尽功夫，对于华西村来说，主要的经济来源是依靠服务业和旅游业，但是单靠方便的交通和特色的楼房可以吸引大量游客吗？

为了发展旅游业，华西村甚至在村子中建造起了各种各样的世界级“名胜古迹”，像法国的凯旋门、美国的自由女神像，甚至你在华西村还可以看到美国的国会大厦！

除此之外，华西村还搭建了世界公园，其中包括中国的“孔子庙”、“故宫”等古典建筑，甚至还有一块宋朝瓷器的特色展区。

华西村整合了中外多处经典建筑的核心，将它们汇聚在了一起，融汇成聚满文化精髓的华西村建筑群，具有强大的艺术感染力，让人仿佛真的到了这些地方。

村里还配备有专门的导游，为游客讲解各个景点的历史内涵，同时这些导游还会多国语言，为了服务远道而来的外国游客，提高游客在华西村的游玩体验。

令人动容的是，这些建筑基本上都是华西村村民共同出力，亲自动手完成的，融入了他们对传播华西村文化的深厚感情。

正因如此，华西村吸引了很多游客前来打卡，毕竟在这里相当于不出家门就可以实现出国看风景的成就。

谈到华西村的服务业，就不得不提到华西村的标志性建筑“龙希国际大酒店”。

有人可能会说，一座酒店而已，怎么能够成为华西村的标志性建筑呢？但如果说这座酒店是一座宫殿，你又会怎么想呢？

当你来到酒店大门口时，酒店门口摆放着一头大金牛，这座金牛耗资达三亿，而最豪的还不是门口这头金牛。

酒店大堂挂满了世界名画，和历史悠久的古玩，墙壁和地面均经过特殊设计，尽显贵族气息。

在这座酒店里，整座建筑地板都是由真金白银打造镶嵌的，甚至连供客人使用的碗筷都是用黄金打造的。

酒店内部客房个个都是顶尖规格，让游客享尽皇家体验，酒店在其顶层还设立有一个360度球形全景观光平台，让每一位游客都感到惊讶和震撼。

但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是如何发展成这样的富丽堂皇呢？这个村子是怎样一步步发展成为了“天下之一村”呢？

华西村的致富之路

在新中国建立之初的五六十年代，华西村和中国其他的乡村一样，都属于典型的农村发展结构，这种情况是无法满足村民的物质需求的，甚至连填饱肚子都是难事。

在1961年时，吴仁宝被指派到了江阴华西村担任党支部干部书记，吴仁宝长期受到共产主义思想教育，为人民服务、一切为了人民的理念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当他来到华西村看到村子里贫瘠的状况，他痛心疾首，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和村民们联手改变村子现状，让村民们富裕起来。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吴仁宝上任的之一件事就是解决华西村的水利问题。

吴仁宝通过调整田块，修建水渠，大大的提高了华西村的农产品产量，解决了村民的温饱问题。

这件事情过后，华西村村民人人都无比信服吴仁宝，他也树立起了务实为民、艰苦劳作的宏伟形象。

紧接着，吴仁宝有响应 *** 的号召，开始着手发展华西村的工业，到了1969年时，华西村之一个工厂正式建成，这也标志着华西村走向了工业化道路。

之后几年，在 *** 的推动和吴仁宝的带领下，华西村的工业取得了长足的的发展，为华西村日后脱贫致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到了改革开放时期，吴仁宝顺应国家政策，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进一步推动华西村生产建设。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华西村就发展成为了中国首个亿元村，村民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显著的提高，许多人的家里都盖起了两层的小楼房。

华西村的成功为当时的江苏省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江苏省的GDP也因华西村的崛起显著提高。

吴仁宝在响应国家号召的同时还致力于村庄各个行业的发展建设，向村民们提出“就近就业”的想法，建设华西村产业链。

正因为他多年以来在华西村的兢兢业业，让村民收入的到了显著的提高，村民们都十分相信他，愿意跟着他的步伐走。

在那之后，华西村的村民们都有了就业的机会，收入得到了保障，每家每户都有了大量的存款，村子里大量的小别墅也开始建起，华西村村民人均资产以及达到了600万元。

在吴仁宝的带领下，华西村抓住了时代的机遇，整个村子一起共同进步，是这个几十年前还穷困潦倒的小村庄，发展成为了中国著名的“天下之一村”。

在这样一片祥和的背景下，华西村又为何会从人均600万元发展到如今的负债400亿呢？华西村究竟经历了什么？

华西村的衰败之路

华西村在吴仁宝的带领下，一片欣欣向荣，但到了2013年时，为华西村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的他在华西村家中过世，享年85岁。

几十年来，他一直坚持发展集体经济，实现了华西村村民共同富裕，但当他过世后，新上任的村干部一改几十年来的发展中心，将华西村的中心改为发展旅游业。

华西村开始大量修建起了豪华建筑，借此来吸引游客前来观光，这种做法严重透支了华西村的生命力，长久以来，华西村背下了大量债务。

都说“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华西村在吴仁宝的带领下富裕起来后心态和价值观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也让他们默许了新任领导班子的做法。

集体精神的逐渐缺失，加上村子的负债越来越多，华西村的村民才开始慌乱起来，都开始埋怨起了新的领导班子。

当面临危机时，华西村村民才幡然醒悟过来，这时候已经于事无补了。

而华西村也因为错误的决策，没有赶上新时代的浪潮，在如今时代飞速发展的浪潮中落下了队，只剩下了前人所留下的智慧和财富。

村民们的反应也体现了人性的“恶”，他们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有人带着头一步一步的赚钱，一旦到了改变之时，出现了危机，他们却还是将责任归结到领导人的身上。

这也是华西村如今没落的重要原因之一。

总结

时代的浪潮不停的翻涌，在多年之前吴仁宝带领着华西村站到了浪潮的最前端，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个人的力量已经敌不过集体的力量了。

华西村的兴盛与衰败最终还是要掌握在华西村人自己的手中。

风暴眼｜后华西村时代：工作三十年，账面上百万财富一夜清零

当“天下之一村”的集体经济巨轮迷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面临着不同的命运。年近五十的村民，没了旱涝保收的铁饭碗，没了土地与积攒下的百万财富，将如何在去留中艰难抉择？

凤凰网《风暴眼》出品

作者｜吕银玲 刘培 编辑｜刘培

爆料邮箱：all_cj@ifeng.com

编者按：48岁的李辰，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华西村人。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他目睹了这个“天下之一村”集体经济的繁荣，也见证了父辈们的智慧倾洒在这片土地上创造的奇迹。他和父辈一样，迷恋过集体财富的盛浪。当华西村模式难以为继，许多人像他一样，选择了远离。

巨轮的倾覆虽非朝夕之力，但是许多生于斯长于斯的人，被甩出去时，依然感到极度不适。冲击更大的是，他们几乎全年无休地工作几十年，积攒的“财富”凭证突然成了空头支票。这也意味着，当矍然离开，迈入竞争市场时，看似履历丰富的他们，实际上犹如一张被揉皱了的白纸，徒留一身与外界格格不入的秉性，急需在翻滚的巨浪中重塑自己，找到新的方向。

01 逃离华西村

今年3月，正在上班的李辰，突然感到胸闷，一口气仿佛在空中吊着，怎么也吸不进肺部。钢铁厂的粉尘、噪音，让他心烦意乱。他意识到，老毛病又犯了，去年此时也突发过哮喘，人还差点昏迷，仓促之下，赶紧请假去医院。

躺在病房的二十多天里，他之一次有时间和精力好好思考当下处境。

48岁的李辰，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华西村人。在过去的四十多年里，他目睹了这个“天下之一村”集体经济的繁荣，也见证了父辈们的智慧洒在这片土地上创造的奇迹。他和父辈一样，迷恋过集体财富的盛浪。人生的前半部分，是兢兢业业，努力上进，靠着自学的机电维修技术，辗转华西集团旗下的多家工厂，享受着令人艳羡的福利和年底分红，日子一度经营得红红火火。

近几年，集团效益不好，旗下许多工厂纷纷倒闭，村民们原有的福利也大大下滑，以前每年年底能拿到十几万元的年终奖金，现在已经没了。他们多年深信的“财富神话”也已经破灭，“魔法”正在消失。

而李辰人到中年，面对的却是一系列现实问题。父母年迈，还有糖尿病、三高等基础疾病，近期又相继患上了股骨头坏死，父亲甚至丧失了行走能力。他只能申请延长假期，带着父母一次次地去医院做检查。

离开华西村的想法时不时涌上来，两个月后，他的请假时间已到，却迟迟未去报到。车间领导打来 *** ，语气很强硬，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回公司继续请假，要么办理离职。他没有回应，随后被公司视作“自动离职”，从此与华西集体切断了最后的经济血脉。

李辰并不是最早离开华西村的一批人。近几年，华西集团迎来工厂倒闭潮，很多人在流转和分配中，因为待遇下滑或者岗位不如以往，无法接受，想等待一个好的岗位，遂赋闲在家，领着月薪2200元的更低工资。

合适的岗位越来越少，有些人等了一年，杳无音信后，遂主动离职，离开华西村。

比李辰小1岁的何进，算是幸运儿。当身边朋友在倒闭潮中相继离开，他所在的铜管厂却避开了倒闭风波。

这并没让他感到安慰，反而激发了内心的“出走”欲望。前半辈子，他每一步都走得谨小慎微，职业也一直处于平稳的上升期。他中专毕业，已经算是同龄人里学历拔萃的人了，之后还挑灯夜战，自考大学，攻克了高难度的财务资格证书。他每日都想在激荡的经济浪潮里，触碰复杂的商业世界。

但华西村经济运作，不支持他的野心和抱负。2021年，他决定跳出来，到人才市场探视机会。不惑之年的他，首次学着 *** 简历，下载 *** 软件，在网上投递简历。没想到，他很快找到了一份财务岗位的工作，一脚踏入了完全陌生的领域。

村民赵丽，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华西村，更加坚定了她多年来的想法——把女儿送出去。

和何进不一样，在华西村，赵丽是女性，年轻时，原本可以外嫁，但是为了响应村委的号召——每户村民尽可能留有一个子嗣，赵丽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姐姐，姐姐外嫁后，留守名额就落在她头上了。她随后的几十年，都和华西村的命运交叠，流转在村里多家工厂，在熟悉的土地上，和熟悉的人打一辈子交道。

她有一个女儿，本可以留在村里，但她不想让女儿重走自己的老路，对女儿格外严厉。因为担心女儿性格柔弱，为了锻炼她，她甚至在女儿就读小学时，故意趁女儿不注意，偷偷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藏了起来。女儿回家后告诉她，上课时发现课本没有带，自己赶紧跑到隔壁班借了一本。赵丽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过女儿这件事。

当觉得女儿羽翼渐丰了，小升初之际，她劝说女儿离开华西村，去县里读书。她想把女儿送到大城市，去体验更丰富的人生。女儿也未辜负她的期望，一路读到大学，毕业后留在杭州。

和很多村民不一样，赵丽的同学，有钱后，大都把孩子送到国外深造，然后又叫回村里，安排一份轻松的岗位，领取每月几千元的工资和十几万的年底奖金，也有的任由孩子不工作，在家啃老。赵丽觉得这样把孩子都养废了。

如今，女儿在杭州有了稳定的事业，也即将组建新的家庭。她很高兴，女儿有了更多的选择。女儿邀请母亲前往杭州游玩，夏日的傍晚，赵丽在 *** 里，甜蜜地拒绝了这个建议，她说她还得工作。挂掉 *** 后，赵丽起了兴致，对作者说，“我带你去看女儿预定的婚宴酒店”。在酒店外缤纷的灯光水影中，赵丽眉眼舒展，迎风而立。事业爱情双收的女儿，是她的骄傲，也是填补她前半生空洞乏味生活的安慰剂。

02 百万财富一夜清零

华西集团这座巨轮在风雨中飘摇时，作为工段长的李辰正在厂里埋头新一年的生产任务计划。他记得很清楚，2021年春节后刚上班几天，有人告诉他，很多“大华西村民”冒雨排队要村里兑付“分红”呢！

这些“大华西村民”，是指华西村2001年6月后陆续合并进来的周边村村民，人口一度多达3.5万人。和他们不一样，李辰属于中心村，是最早跟随老书记吴仁宝一起集资创办工厂的几百户村民的后代之一。改革开放初期，在吴仁宝的带领下，他们共同出资，依靠计划，相继创办了五金厂、铜厂、毛纺厂等，90年代，还涉足重工业、钢铁公司，以及利润畸高的烟酒公司等，甚至成立华西集团，还拥有了全国之一家村办的上市公司——华西股份。也因此，在全国掀起市场经济模式的大潮时，逆流而上的华西村模式被树立成一个“独特”的样本。

这种集体计划的模式，也决定每个村民的财富都由集体支配。每户村民相当于一个小家，除了日常开销，留有极少现金外，其余的收入都放在村委的各自账簿里，由华西村这个大家庭共同支配。每户账簿上的沉淀资金越多，他们每年的收入也越高，然后放到村里的资金也年年如滚雪球一般，在村账簿上集聚。

李辰说，到2004年，华西村的上千户中心村民都是名义上的“百万富翁”，每户账簿上资金均已超过100万。两年后，李辰还花费17万元，买了一辆轿车。

经济上行时，村民们根本无需为生计发愁，每位村民都有工作，最普通的工种年底奖金都有十几万，虽然只有部分以现金形式支配。但日常花销都有集团消费券覆盖，婚丧嫁娶等大额开销，皆可向村委申请，从各自账簿上取钱。

财富也决定着村民的生活方式。村里不仅修建了连排的别墅，供村民使用，还特意修建了长廊，将村民住宅与厂区连接起来，只为“下雨天出门不打伞”。老书记吴仁宝兴致高时，会带村民分批出国旅游。千禧年时，老书记曾带领一波村民，借道香港，辗转新加坡、泰国、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各国。

2006年，华西集团可谓风光无两。当年8月，福布斯中文版将华西集团列为“中国顶尖企业”百强榜第二。年底，华西村销售收入超过400亿元。在当年12月22日的建村45周年庆祝 *** 活动上，45面红旗、45头牛、45头马和羊相继亮相，热闹非凡。全国各地送来的石狮子、石大象、石麒麟，作为贺礼填满了华西村的大街小巷。

为了华西村50周年大庆，超五星级龙希国际大酒店，经过4年的昼夜赶工后，终于在2011年落成。为了提升村民们的物质文化水平，村里给每位村民发放酒店消费券——一年可以享受几次数百道菜品的自助餐，体验星级水平的住宿，甚至可以坐在72层高的旋转餐厅里，俯瞰华西村鳞次栉比的欧式别墅、形态各异的石像雕塑。那时候，龙希酒店对外的一间标间住宿就高达600-700元甚至上千元。

沉浸在财富的一轮轮 *** 时，没人会居安思危。关于账簿资金，没有村民说得清具体的资金分配逻辑，他们的投资到底是入股还是借款。长期以来，华西村村委对村民宣称的都是入股分红。

不过这看起来更像是“集资”。在村民的口中，他们每年上交钱后，领到的凭据一直在变化，而且非常不正规。凤凰网《风暴眼》获得的一张2008年人均股的入股凭据，实际上只是一张抬头为华西村村委的四联收据。收据显示，“供货单位”是村民的名字，“品名”为人均股，“单价”是1万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于股份的说明，也没有任何人员的签字。

每到年底，村民们还会领到三张类似工资条的分红兑现表、奖金兑现表和工资兑现表。通常情况下，工资收入都非常低，主要是当年奖金和历史沉淀资金的分红比较多。譬如一个普通村民的当年工资可能只有3、4万，但年底奖金有大约13-14万，而分红兑现表里，分红可能高达25万。

但上述近40万的收入，扣除村里发放的消费券以及其他开支外，8成以上要上交到村里，落到他们手里的现金实际上非常少，只有五、六千元。

没人说得清楚三张兑现表里列出的单项是如何计算和变化的。也正如复杂的华西集团，没人说得清，转型十余年真正收益如何。华西集团在2003年开始转型后，从重工业依赖开始向第三产业过渡，先投资仓储物流，随后投资担保、小贷、典当行业、银行等金融机构，2008年开始投资远洋海工，2011年投资矿产，2012年进入农产品批发行业，2015年开始打造金控集团。

集团的转型，面临关停落后产能和人才的大流动。暗潮汹涌下，许多在重工业工厂工作的村民们对这些新兴事物毫无觉知。但借助复杂的薪酬工具变化，村民们对集团的兴衰会有最直观的感受，2018年前后，一年十几万或者几十万的奖金突然取消了。当年，李辰领到手的只有非常低的工资——基本工资只有2400元，扣除社保，到手只有一千多元。

有关华西村资金链断裂的传闻时不时传来。多位村民告诉凤凰网《风暴眼》，2020年左右，无锡市国资委介入，开始梳理集团资产。新的股东进来后，开始清退效益差的公司，大量企业纷纷倒闭清算。

2021年年初，李辰没能如常领到上一年分红，最初的说法是等年底发放。但等到年底，村里又改称分四期兑付，一年之内付清。不过，此后再无下文，就连最初购买股份的票据，也都被收回了。李辰账簿上沉淀的一百多万资金，瞬间变成空头支票。

当然，周边村村民要求兑付的“分红”也不是真正的股本分红，实际上相当于利息。他们参与的“入股”，类似于高息集资，有一年期、三年期之分，到期后，按照本金和利息兑付。三年期的分红比例高达30%，但是2021年春节后，有人到期领钱时，实际兑付的利息只有0.5%。

这也意味着，原本20万元的投资，承诺的三年期利息6万元，实际领到手上时只有1000元了。

03 身怀技能，在酒店干保安虚度两年

实际上，每户家庭登记在村账簿上的“金库”，不仅是给村民提供的福利，也成了约束村民的“紧箍咒”——所有的人，无论工作岗位与个人意愿、能力多么不匹配，都得服从集体这部大机器的运转。

2016年，在华西集团转型、淘汰落后产能的过程中，李辰所在钢厂关闭了，五六十名员工也随之失业，等待集团的分配和安排。

李辰和其他同事先是被安排到食品公司华西米业，作为暂时过渡，两三个月后，他们又被分散到新开业不久的超五星级龙希国际大酒店。

李辰作为几十年的技术工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安排到大酒店。一不懂服务、二不懂酒店运营的他，被分配到保安岗位。

每天的工作，非常简单机械。他除了要在酒店外暴晒站岗2个小时，还要多次徒步爬72层楼巡逻，排查安全隐患或意外突 *** 况。刚开始，他爬三层楼，都要气喘吁吁，不得不坐下来稍事休息，等爬到72层，两个小时已经过去。那时候，他每天6万步，常常霸屏朋友圈运动指数排名。

超强度的体力劳动，很快让他身体吃不消了。晚上回到家，李辰感到40多岁的身体像个散架的机器，哪里都疼。很多同事的膝盖、脚踝不适，甚至有人严重到要动手术。

他一直向大楼领导申请内部调岗，调到工程部，发挥自己的电工特长。领导满口应许，却迟迟未给他安排。更关键的是，体力的不适尚能克服，但收入的锐减却让他无法接受——基本工资2400元，比之前少了一半多。这点微薄的收入，根本覆盖不了李辰一家生活花销。

他心情极其糟糕，有一次，一个醉汉随便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李辰过去告诉对方停车违规了，没想到醉汉率先就是抡过来一拳，李辰闪开了。醉汉得寸进尺，还想继续动手，李辰把帽子一摔，一把抓到对方，随后将其撂倒在地。他心里清楚，在服务行业，他应该克制。但当时，他已怒火中烧，破罐子破摔了！这一架，人是打舒服了，还差点受处分。不过因为派出所调出监控，发现之一个动手的不是李辰，而最终免去了惩罚，但李辰还是收到警告。

在漫长的等待调岗过程中，倒是也有值得他骄傲的地方。在酒店呆了十个月，他已经能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从4楼爬到72楼，甚至还因此赢得“飞毛腿”的称号。他还发现了大楼里长期无人察觉的安全隐患——消防栓里缺失密封圈，因此获得了200元奖励。

李辰的转机是在2017年后，因为集团内部倒闭工厂太多，失业的员工安排不过来，村里放松了对人员流转的管制，允许村民自行在华西村内联系单位，拿着村委批准的“调拨单”自行转岗。李辰眼见大楼里内部调岗迟迟未有动向，直接找到华西钢铁有限公司的领导，提出入职的意愿。他的毛遂自荐，很快有了回应。

因为他是村里有名的技术能手，更是在钢厂做电工多年，可以处理复杂棘手问题，人也很踏实，领导爽快地应允了，调他到钢厂做专职电工，后来还提拔为副主任。但好运并未眷顾太久，因为公司高层内讧，他也成了牺牲品，从副主任的岗位，重回普通岗。这种遭遇，基本宣告了李辰职业生涯的终结。

李辰人生之一次尝试在小范围的自主选择，虽有水花，但旋即破灭了，一直到他离开华西村，他都痛苦地活在人生无望的失败里。

个人被集体淹没的案例，在华西村随处可见。李辰记得老书记吴仁宝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你会修飞机，在这里不用你，你也只能扫垃圾”。

赵丽也经历过多次的工作转岗。她像是一颗螺丝钉，随时待命，流转在集团需要的地方。职场的前15年里，被相继安排到几个完全不同的岗位工作，从卷烟厂到纺织厂，每一份工作，她都做得不错，甚至还一度做到车间主任，但是没过几年，她又被调岗了。

2005年，赵丽从纺织厂车间主任调离，被安排到销售岗位。对她而言，很有挑战。虽然华西村在当时已经小有名气，但是若想要把产品卖到国外，还很困难。为了说服广州一家大型外贸公司签下订单，赵丽接连三个月，一直往南方跑。她每天一大早就来到外贸公司，为业务负责人扫地接水，一度被人误以为是保洁阿姨。业务人员迟迟不接受合作，她就软磨硬泡呆在这里不走，最后终于签下了订单。

为公司创造业绩的她，却接连受到排挤。新岗位的领导与她签合同，承诺年底完成销售业绩，会有提成和奖金。但领导却连续两年食言，并没有兑现奖金。赵丽感到很失望，意识到自己做得再好，也没有前途。前思后想，2009年，她向村里申请调岗，来到了华西一家贸易公司，从事一份普通的工作，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一直工作到现在。

年轻时的何进对自己的职业一直有很清晰的认知。他中专一毕业，就进了铜管厂工作。这份工作，对他而言，只是一份职业，谈不上事业，跟自己专业所长关联也不大。但因为当时，村委在分配工作机会时，大多会向本村村民倾斜，何进觉得工作也不辛苦，就留下来了。

这一呆就是几十年。2012年，为了在职业上寻求突破，他拿下高级财务证书，期待脱离生产线，有新的机会。

何进清楚，现代化管理需要考虑到个人意愿和职业能力匹配。但在华西村，管理模式更多考虑的是家族关系网的布局。越是财务等敏感岗位，越可能在主动争取中碰壁。他不能主动出击，只能等。

他等了十几年，一直无人递“橄榄枝”。手持“高含金量”的资格证书的他陷入无用武之地的职业困境。

04 有人6次乔迁，有人三十年老房直漏雨

事实上，在华西村，工作职位的安排非常重要。职级越高，待遇越好，村账簿资金也愈多，分到的别墅也愈高级。

2000年，华西村新建了一批西式别墅，共20多套。这批西式别墅，和前两代中式别墅不同，不仅面积更开阔，而且采用中空框架结构，复式旋转楼梯，落地窗带大露台，室内通透明亮。

很多人对此都垂涎已久，但是名额有限。此前，华西村已经陆续建造和分配多批两层两间、三层三间的中式楼房，也分发了几批装修一般的普通别墅。到2000年，村里还有200家左右没有搬进别墅。

分房子是一项隆重的大事。村民们会聚集到民族宫，在村民大会上，由村里领导现场直接公布名单。李辰至今仍然记得，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非常激动，自己都不记得如何走到村办公室领取钥匙，从自己账上划扣了将近100万元。

李辰告诉凤凰网《风暴眼》，分到这批别墅的村民，账上资金至少要达到150万。此外，同批入住的，还包括不少领导的亲戚。

拿到钥匙后，李辰马不停蹄地去了别墅，他更大的感受是“可真大”！客厅就有60平米，厨房也很宽绰，宽达9米，别墅设计非常现代化，专留了车库。李辰随后花费28万简单装修，铺上当时流行的抛光砖和木地板，配置了红木墙台和客厅五件套。

李辰一家五口住在这里，空间绰绰有余。他还专门腾出二层一视野开阔的房间，专门办公，里面配置电脑和空调。李辰印象很深刻，有一年夏天，特别热，他有长达3个月的时间，没去公司，都是居家吹着空调在电脑上完成工作的。晚上，他还常叫三两好友一起搓麻将。

随着村里别墅越盖越多，级别高的村民们分到的别墅也在不断变化。在村里职位越高的领导，能够越快地积攒出足够的房款，优先享用最新式的别墅。当他们搬进更豪华的别墅后，空置下来的二手房才会收回村里、下发到资金较少的村民手中。

李辰明白，当初的自己之所以能分上西式别墅，是因为年轻，有一技之长，人也服从安排，所以会被视为村里“有前途”的人，他的年底奖金比很多同龄人高，工作不到十年，账上就存了超过150万。

从90年代的普通别墅到2000年的西式别墅，李辰多次分到好房子，他家也已经搬迁四次，一次比一次好。2000年搬进西式别墅时，已是他家第5次搬迁。等到2009年左右，最后一批新欧式别墅在双桥路附近落成时，李辰连捡漏的机会都没有了。新盖的不到20栋豪华别墅，大部分分给了厂长级别的领导。李辰也慢慢发现，自己的家族在村里逐渐“失势”了。

2015年左右，李辰与母亲账上加起来已经积攒到300万资金，他又向村里申请新的别墅。但这时，村里已经没再建造新别墅了，给他安排了一套普通二手别墅，扣款58万。

李辰已经是村里的“幸运儿”了。同村的村民赵丽一家在90年分到过一栋中式小楼，此后的三十年，总是与分配名额擦肩而过。

因为账户资金不够分配标准，赵丽的母亲年年往村委跑，想再要一套房子，每年都是失望而归。等到赵丽一家账上的资金攒到了300多万，村里已经负债累累，2020年后，连二手房都不分配了，称房子不再由村委支配，需要“统一安排”。

赵丽一家不是孤例。直至目前，也仍有50多户村民连中式楼房都没有，只住在最原始的老房子里。

虽然分到的别墅豪华程度不一，但所有村民拥有的只是别墅的居住权，但并不拥有房产证和处置权，对于二手房，村里还要求保留房间里各种装潢、格局的原初状态。这也让村民们与房子的关系，有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赵丽一家几口人住的三层中式楼房，经过三十年的风吹日晒，一到梅雨季节，就是一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景象。赵丽多次向村里申请维修，但是迟迟未有音信。一到梅雨季，她总要在三层地板放几个盆子，以免雨水侵蚀地板。如今，走进这栋老房子，能够清晰闻到墙体散发的霉味儿。管道、梁柱开裂，引发墙面和水泥地面到处可见弯曲的裂痕。三层屋顶，由于雨水的侵蚀，白色墙壁上爬满墨绿色霉斑。

05 50岁跳出“体制”外，欠一 *** 债

实际上地方国资委接手，在梳理和盘点华西村的资产、债务时，也谈话调查员工的去留意向，鼓励和默许村民自主解决就业。

然而，出走必然要经历一个问题：如何在外面的世界里，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

选择自主就业的李辰发现，年近五十的他，出来重新谋生，面临的世界，已经跟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秩序规则完全不同了。他很难找到对口的工作。李辰决定创业，在华西村外开一家餐馆。

4月，他决定离开后，兜转良久，发现一家两间三层的门面，大堂面积不到100平米，可以支20余张桌子，楼下两层用来堂食，三层当作临时休息歇脚地。门面内几乎不用重新装修，一年租金15万，他盘算了一下成本，觉得可以接受，迅速就敲定了店址。

然而，这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他发现，店面虽然临街，周边也有居民区和工厂，位置看似不错，但人流量并不大。餐品的口味，似乎也不受欢迎。他在开店前，根本没做市场调研。

干了几十年电工的李辰对店铺线上线下运营、推广，也一窍不通。勉强维持了几个月，李辰盘了盘账单：扣除房租和人工成本，每天都在亏损。

而当时为了开店，他抵押了自己的车，向银行借了45万贷款。账面上每天都在以数百元的速度亏损，他们还要偿还银行的利息，妻子内心的火也越来越盛。在李辰与凤凰网《风暴眼》作者聊天时，一旁的妻子频频投来目光，在听到的零星谈话内容中，她误以为李辰又要办理贷款，当场发了火，提醒他不要头脑发热。

正如李辰在市场经济的竞争中屡受挫折，出走的人们，如果不能及时适应外界的新变化，就极易被吞噬。

何进用一个很通俗的比喻来形容自己——温室的花朵。来到外面的世界，何进才明白，学习 *** 简历还只是之一步，更难的是要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社会和职场生态。

他从制造业跨到服务性行业，需要和形形 *** 的人打交道。在职场一贯谨慎的他，不知道自己和同事之间边界在哪里，看到同事畅聊时，想加入话题，又担心说错话，常常显得手足无措。

过去的职业生涯，像温水煮青蛙，人对外界的风险感知都是钝化的。职业规划一向清晰的何进，迈入了新环境，也感觉不适。新的岗位分工明确，每个人有自己负责的部分，根本无暇顾及他人，分派的任务也常常有期限，他的工作节奏，像是被人快进了倍速。他常常晚上下了班，还要在家里加班到深夜。但他知道他已经回不了头，为了让自己更具有竞争力，他必须让自己跳脱惯性，真正活下来。

相比50岁跳出体制的李辰和何进，出来更早的年轻一代，已经在行业里打闹得风生水起了。

赵丽的女儿，在杭州做插画师，工作第三年，就已独当一面，负责重要项目了。

女儿像她，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跟她迥异，女儿一直在努力，而且确实如愿了。赵丽对此非常骄傲，她也一直鼓励女儿多去尝试和体验。大学期间，女儿原本学的是财经，但大二实习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并不喜欢这个方向。她给赵丽打 *** 说，“这个工作，虽然是铁饭碗，食堂也不错，但工资不高，又无趣。”赵丽听完，也大力支持。在赵丽支持下，女儿跨专业改学了平面设计。

在一次秋招中，女儿找到了之一份设计工作，并赴深圳学习了三个月。但她感到没有发展前途，很快便跳槽到了一家杭州公司做插画师。这份工作让女儿找到了职业归宿，从此，她常常到 *** 、山东、广西等地出差采风，个人作品风格也越来越成熟。这份工作给女儿带来的成就感超过了一切。为了感谢妈妈的付出，女儿用自己的之一份薪资，给赵丽买了项链耳环手链的三件套，当作生日礼物。

赵丽明白，女儿如果像很多其他三代村民一样，当初回到村里，根本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她的专业，在华西村里也很难找到对应岗位。

在杭州，女儿和女婿申请到了 *** 补贴性住房，虽然只有55平米的空间，但两人把小日子经营得很温馨幸福。前不久，他们刚刚在西湖拍完婚纱照，女儿一连发了多张给赵丽看。

按照当下形势，年轻人结婚总想要车和房齐备，但二人算是裸婚，对于没房子，也不焦虑。女儿很乐观地对赵丽说，“没有房子，那就租呗，不急，我们只要肯干，不怕。”

赵丽提出给小两口买辆车。女婿却拒绝了，告诉她，工作一年后，他们自己能买得起车。赵丽笑着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十分满意，觉得女婿足够独立。私下里，赵丽还打趣女儿：“你们是不是书读多了呀？”

女儿的人生，已经摆脱了赵丽当初命运的轨道。即将到退休年龄的她，对未来已经服帖了，当公司问她去留意向，她几乎没犹豫地就选择了留下。她觉得，自己在外面已经没有市场了，呆在里面，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身陷经营困境的李辰，还想再努力一把。他向认识的人取经，希望能将店铺起死回生。因为带父母看病，在8月关门几天后，李辰做出了决定，还是要通过找加盟商合作，让品牌正规化，他还要增加餐馆品类，盘活店面。他对未来，依然葆有希望：“反正已经欠了一 *** 债，再试试，说不定能峰回路转。”

7月底的一个周末，许久未回村的李辰驾车回来。沉浸在创业失败中的他，有点落寞。当带着作者在村里密集的巷道穿行时，途径拔起的幢幢别墅，二十年前栽种、如今蔚然成荫的树木，以及后续无钱修缮差点被拆除的破败廊道，太多的记忆在他脑海里闪回，他似乎动了情，转头对作者说：其实吧，华西村村民，不用在烂泥地里滚打，已经非常好了！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李辰、赵丽、何进均为化名。）

“天下之一村”低价卖资产，家家别墅到负债百亿，跌落神坛太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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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椰子

编辑丨椰子

提起华西村，应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曾经是中国天下之一村的地方，不知道多少人都羡慕出生在那里的村民，毕竟能在很多年前就那么有钱。

他们住别墅，开豪车，早早就过上了月入过万的生活，甚至远超一线城市。

只是时代变化太快，神坛也总有跌落的一天，这个富有的村子，还是走上了负债百亿的道路。

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辉煌时期，满村富翁

发展处于巅峰时期的华西村，可以说是满村遍地土豪，家家户户都过着富豪般的生活。

修集体别墅都是小菜一碟，还有人均百万存款，连一线城市的收入都不如华西村的村民。

特别是2017年的时候，华西村的总收入高达500多亿，村民的人均收入赶超上海，一年9万元，要知道那个时候上海人均年收入也才6万元。

也难怪被称作天下之一村，真是实至名归了。

而且早在十几年前的华西村，整个村子的收入就高达300亿元了，如果平均一下，相当于村里每户人家都有五六百万存款。

这对以前人来说，可是一笔非常大的数字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羡慕。

经济发展的好，家家户户都有钱，那么相关惠民政策就会很完善，像华西村还有免费教育和免费医疗政策，堪比一些发达国家的城市。

当然，华西村的豪气不止于此，你能想象在自己村里修故宫和长城吗？

没错，就是华西村，修了很多翻版的名胜古迹，也因此大力发展起了旅游业，还有一些搞投资的也被吸引前来入住。

华西村的领头人很有商业头脑，也很会发挥中国古代建筑的商业价值。

除了故宫和长城，华西村还修了属于自己村的天安门广场、白宫、世界公园等八十几个在世界上都很有名的景点。

这简直就是不出村游遍祖国和世界啊。

参观和旅游，也成为华西村当时一大重要收入来源，很多人都慕名前来，看看这个如此富有的农村到底是什么样。

发展旅游业，修酒店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华西村就斥巨资修了一个标志性建筑，也就是华西龙希国际大酒店。

一听这个名字就很高大上，还是国内更大的单体酒店。

华西龙希酒店仅高度就有328米，是个五星级酒店，花的钱也很配得上它，一共用了30亿，才修成了这个总计74层的国际酒店，能住得下5000多人。

来这个酒店居住消费的，也大都是有钱人，毕竟酒店顶层还修的有停机场，停了很多直升机在这里。

这也不是这个酒店最吸引人眼球的地方，很多人来这个酒店，就是为了看一眼大厅中央摆着的一座金牛，所谓金牛也是真金做成的。

为了打造这个1吨的金牛，华西村用的全是纯金，感觉花钱像洒水一样，有专业人士进行估价，这座金牛竟然价值3个亿，如同一座金山一样。

大肆修建旅游相关建筑景点，也让华西村的旅游业蓬勃发展，每年都会吸引几百万游客前来，所以华西村的旅游产值也很高。

早在2010年的时候，光旅游收入都有300亿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曾经如此辉煌的华西村，也会有走向没落的一天。

负债百亿，走向衰落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华西村陷入的一桩桩丑闻，也确实让这个曾经人人艳羡的村子，令人惋惜的同时，收到了更多的白眼。

说起华西村的成就与衰败，都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书记吴仁宝。

华西村衰败的开始，也是从吴仁宝打造家族产业开始的。

华西村可以说是吴仁宝一手发展起来的，随着产业的壮大，需要的管理人才就越来越多。

吴仁宝就把自己的家里人，比如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等，都相继插手华西村的管理事宜。

家族产业的弊端，就是在血缘关系的纽带下，很难有完善的管理机制和规则，容易固步自封，缺乏竞争，公私不分的情况下，就无法再向上成长。

再加上吴仁宝很注重面子工程，那个时候的他，就是华西村的活招牌，人人见到都如见领袖一般。

他自己也很享受权力带来的 *** ，渐渐就有些飘了，只顾一时的利益，忽略了长远的发展。

所以华西村表面荣光的背后，其实早就充满了窟窿。

就拿他们大力发展的旅游业来说，当初花大价钱建的那些景点建筑，很多人都只是抱着好奇心来玩一次。

很难留下回头客，客流量就在之一波热度后大幅下降，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火热。

但是这些东西已经修了，后续的管理维护也都是需要花钱的。

眼看着赚不到更多钱的村民，就开始怨声载道。

还有华西村的之一产业工业，他们建了很多钢厂，随着环境污染越来越重，国家就限制重工业的发展，所以华西村的很多工厂都倒闭关门了。

更为重要的是，吴书仁作为华西村的核心人物，2013年却因病离开人世。

他的离开，导致华西村的大舵正式由他儿子接手。

从前他还在的时候，虽然早早隐退，但就如同一颗坐镇后方的定心丸，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帮儿子出谋划策，所以华西村也还是能继续发展下去。

但吴书仁的离开，华西村失去了灵魂人物，开始加速后退。

新的管理人员缺乏经验，且村里排斥外来人口，无法跟上日新月异的时代发展步伐，整体发展速度就放缓，逐渐走向衰败。

网上也就渐渐没有华西村的消息了，直到被爆出说负债几百亿，即将面临破产，才让人又想起这个曾经辉煌无比的村子。

曾在负债中崛起的华西村

要知道华西村也是从一个小村子发展起来的，它的发家史可以用逆风翻盘来形容。

当初谁也没想到，一个人口稀少负债几万的村子，能成为富豪村。

发家前的华西村，和全国大部分村子一样，都是农民，靠种地为生，压根没有什么其他的产业，但随着吴仁宝的到来，这种情况被改变了。

吴仁宝是一个敢于行动的人，而且他眼光毒辣，看中什么就去做，总能发展的很好。

当时在全国掀起农业学大寨的热潮，吴仁宝便带领村民改造农田，提升生产效率，实现粮食增产，并且走在了全国前列。

但华西村的土地本身就不多，人多地少这个矛盾必须想办法解决，即便通过一些手段增产了，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能实现家家户户致富。

吴仁宝就想到了发展工业，偷偷在村里建加工厂，一方面创造就业岗位，一方面为大家增加收入。

所以华西村，其实还是凭借传统行业发家的，到了80年代，华西村就已经变成一个百万富裕村了，成为了全国的典型。

但吴仁宝的野心并不止于此，他开始大力发展工业和纺织业以及城市建设。

带领村民建编织厂和农业用具制造厂。

同时，国家大力发展重工业，吴仁宝也看中了上海重工业迁出的商机，和上海北京等钢铁、纺织企业联合在村里建厂，将华西村从轻工业向重工业发展转型。

不得不说吴仁宝确实有投资眼光，他开的这些厂，都取得了巨大收益，为当地村民带来了很多利润收入，比单单种地可挣得多多了。

华西村也形成了自己的完整产业链，发展就越来越好。

到1988年的时候，华西村的年产值就高达1亿了，别说是80年代，就算是现在，也有很多村子达不到这个数额。

但是华西村的发展，除了有一位眼光独到的书记之外，也离不开国家政策的支持，吴仁宝每次都能抓住这些机会。

特别是南方讲话后，华西村迎来发展的飞速上升期。

当时全国经济都加速发展，国家大力兴建房地产，吴仁宝提前囤的钢材等原料，又让华西村大赚了一笔。

工业发展的如火如荼，吴仁宝又开始发展第三产业，也就是前面提到的旅游业。

有了之前的资金积累，吴仁宝大肆在村里进行旅游设施建设。

在村民心里，吴仁宝就是神，对他提的方案都完全赞同。

所以，在吴仁宝的带领下，华西村就在全国逆势突起了，估计吴仁宝也没有想过，华西村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盛极必衰吧。

接下来华西村还能被救回来吗，恐怕也只有他们本村人知道了。

结语

回想从前的辉煌，再看现在的没落，如此强大的落差，让人不得不感慨，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但华西村也算是曾经站在顶峰过。

这件事也告诉我们，一个人或者企业想要成功，自己的思维眼光很重要，紧随国家发展政策也很重要。

要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不然最终只会被时代淘汰。

毕竟没有人会一直活在过去，人要往前走，国家的发展也会一直向前走的。

(免责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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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一村”跌落神坛，以前家家有别墅，今负债百亿无力偿还

中国最豪横的村庄你见过吗？家家住别墅，户户有轿车，医疗教育全都包，人均存款超百万。

这些成就，有个村子早在千禧年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这就是我国大名鼎鼎的“天下之一村”——华西村。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天下之一村”悄然地从大家的视线里退了出去。

以前这个年收入超百亿的村子，从一个富翁变成了一个负债400亿的“负翁”。那华西村到底是如何从神坛跌落的呢？

不按套路出牌的党委书记

说起华西村绝对避不开一个人，那就是吴仁宝。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吴仁宝就没有“天下之一村”。

华西村坐落在江苏省江阴县，在1961年时，还只是一个乡的下属大队。这个大队有着667人，然而人均年收入却只有53元，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贫困大队。

就连江阴县当地人嫁女儿，都不愿意找这个大队的人，因为实在是太穷了。

吴仁宝1928年出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华西人。1954年参加工作，吴仁宝成为了一个吃“皇粮”的 *** 工作人员。

1957年，他回到了老家华西。1961年，吴仁宝任华西大队党支部书记，那时的华西大队还欠着外债1.5万元。

时年33岁的吴仁宝上任之后，干的之一件事就是丈量土地，考察农田。

当时的农民的之一要务就是种地，可是华西大队的地与众不同。坑坑洼洼，一会儿田地一会儿水沟的，考察完之后吴仁宝就带领村民平整土地，兴修水利。并且还提出了华西大队的之一个15年计划。

很快，在吴仁宝的带领下，华西大队年缴粮96万公斤，一跃成为了样板大队。但是就算如此，村民还是没有富裕起来。

此时吴仁宝长远的眼光就凸显出来了，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农业上了，于是吴仁宝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社会主义样板大队的掩护下成立了一个“资本主义小工厂”。这又是从何说起的呢？

丑小鸭的华丽变身

话说吴仁宝认为发展农业仅仅只是解决了吃饭问题，于是他转变思路，决定开一个五金加工小作坊。

可是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开工厂就是在走资本主义道路，开还是不开呢？吴仁宝的法则是别人不敢干的他来干。

吴仁宝把村里脑子灵光的年轻人派出去学习技术，学成归来之后就在村里偏僻的泥泞小路上，开起了华西村的之一个五金加工工厂。

放在不起眼的偏僻的小路上就是为了应付上面来的领导的，这样没人会注意那么一个破烂的地方竟然隐藏着一个小工厂。待到领导一走，工厂立马再次开工。

就这样吴仁宝带着华西大队的农民赚到了之一桶金，这也是华西大队经济起飞的前奏。

因为吴仁宝不一样的眼光和独到的管理方式，华西大队开始了大变样。要说吴仁宝最与众不同之处就是他的眼光长远。

吴仁宝自己曾经说过：“别人想的事情，我都不去想；别人没有想到的事情，我才要去想，而且还要想得长远；别人没做过的事情我就要去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我才要做。”

上世纪80年代后，华西大队正式变回到了华西村，那时全国的农村政策也变了，要求分田到户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

可是吴仁宝这个时候又别出心裁：他不仅没包产到户，反而把村里的600亩良田集中给了30人。

这30人是华西村的种田小能手，地交到他们手里吴仁宝很放心。那剩下的人干什么去呢？

之一桶金已经让吴仁宝嗅出了商机，于是他把村民都放出去学习技术。

每个人或家庭学习的内容不一样，最后这些带着技术回来的村民开始在华西村办工厂。

华西村的规模就是从这些村办工厂开始的，就这样一副烂牌在吴仁宝的手里被打出了王炸的感觉。

1986年是很多人还在谈论“万元户”的时代，而华西村已经建好了别墅给每家每户发放。

这些别墅都附带着一个大车库，很多村民都不知道要这么一个大车库干什么。

吴仁宝说：“现在别看这车库大，以后都不够你们用。”

吴仁宝的话在当时看有点像是大话，但是经过他的嘴说出来之后却变成了现实。

1993年，50辆捷达轿车开进了华西村，他们也成为了全国之一个开上轿车的村庄。

华西村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天下之一村”，然而此时华西村的村办工厂早就整合，组建了江苏华西集团，吴仁宝任董事长兼党委书记。

吴仁宝的传奇不仅如此，他还有一个一战封神的故事：“赚了一个亿的会议”。

事情发生在1992年3月初的一天半夜，全村党员干部在凌晨2点半的时候收到了吴仁宝开会的邀请。

其实村民早就习惯了吴仁宝的行事风格，他经常会在凌晨的时候召集大家开会。

因为他总是凌晨的时候才睡，如果那时他突然有什么好的点子就会立刻召集大家过来商量。

这一天吴仁宝白天听了 *** 南巡的讲话，于是就有了半夜召集大家传达会议精神的事情。

吴仁宝不只是传达了 *** 同志讲话的精神，更从中敏锐的洞察出了国家的政策。

吴仁宝立即发动全村村民出去购买原材料，等到3月11号 *** 同志讲话的精神传到了全国基层的时候，原材料的价格已经翻倍了。

紧接着吴仁宝又把这些原材料给卖出，一来一回就让华西村大赚了一笔，这就是大家所说的一场会议赚了一个亿的故事由来。

不得不说吴仁宝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以及雷厉风行的行动力，于是就是这样一个村党委书记带领着华西村打造了一个神话。

43年吴仁宝带着华西村从一无所有变成了全国之一村，直到2003年吴仁宝毅然决然的退居二线。那华西村是从吴仁宝退居二线之后没落的吗？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当然这个萧何指的并不是吴仁宝，指的是华西村的模式。吴仁宝是华西的功臣这个毋庸置疑，他有着强烈的信念，就是带着大家一道富起来。

吴仁宝不但带着华西村成为了幸福村，而且还带动了周边的村子一起富起来，最后华西村的村民已经达到了30万人之多。

为了能够大力的发展华西集团，华西村一直有着一套独特的华西法则“少分配，多积累，少分现金，多记账入股”。什么意思呢？我们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大家就能明白了。

例如：一个村民一个月的工资是2000元钱，在华西村的企业每个月你能拿到1000元，剩下的一半工资会在年底一起给。

除了工资以外，村民在华西集团会有奖金和红利，这些钱的80%会成为股份划到你的账面上，只有20%会分到村民手中。也就是说实际上分到村民手中的钱并没有大家想象的多。

不过这些分红是建立在村民不离开华西村的基础上的，如果村民想要去外地发展，那么之前所有入的股份就会充公。

这也就形成了一条无形的线在拉扯着这些村民，要他们留在华西生活。

可能也有的人说了，虽然发到手的钱没有那么多，但是华西的福利好啊。

看病上学都是村里出钱，又有房子又发车，要钱也没什么用嘛！可是很多新一代的华西人并不是这么看的。

华西村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这些新一代的华西人从出生起就衣食无忧，自然对工作和拼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

同时要知道的是，华西村有一个引以为傲的传统就是，一年365天，只有过年的两天是有假期的，剩下的所有时间都要工作。

仅这一条就让很多新一代的华西人心生不满了，没了假期，没有娱乐，这就是年轻人的命门。

就算以上的一切都不足以成为华西跌落神坛的原因，那么只一条就能毁了华西，那就是没有新生力量。

要知道，吴仁宝从华西退下来之后，其四子吴协恩就立马走马上任了。然而党委班子20%都是吴家人或者是吴家的亲戚。

可是真正的吴家人的学历普遍都不高，吴仁宝的四个儿子更高学历是高中。

当然学历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必要条件，就像吴仁宝一样，他虽然没有学历但是绝对是一个人才。

可是学习才能让我们跟上时代的洪流啊！并不是所有没有学历的人都能像吴仁宝一样成就一番事业的。

社会是在不断地变化的，中国改革开放的几十年之间，深圳从一个小渔村变成了国际大都市。

但是深圳依然会为了吸引人才开出高昂条件，为的就是把新鲜的血液注入到这个城市当中。

没有哪个城市的领导班子是一成不变的；身体代谢速度快的人的身体细胞大概一年左右都能更新一次，身体不好的人也会在6-7年左右更新一次，更何况是一个企业呢？
可是一成不变的领导班子，再加上那个原来有着敏锐洞察力的老者已经去世，显然华西村需要一个变革者。

可是华西村的领导班子并没有变革者，或者说他们已经习惯于华西模式。但是当他们意识到要转变时已经为时已晚。

2010年之后传统行业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华西村曾经引以为傲的钢铁业和纺织业已经变成了拖油瓶。

高精尖科技对于华西村来说显然是不现实的，于是他们选择了另一个行业——旅游业。

2011年华西村花了30个亿建造了龙希国际大酒店，这是一所5星级酒店，酒店的大堂里有一头价值3亿的金牛。

华西村还山寨了很多国际知名旅游景点，比如说北京的天安门，法国的凯旋门以及悉尼歌剧院。

因为华西打算发展旅游业，为此他们还花了1000多万建造了停机坪，带着游客空中看华西。

然而2013年吴仁宝去世了，对那些本想慕名而来的游客瞬间少了很多吸引力。旅游业虽然也在发展，但是华西村的吸引力再不复往昔了。

没有了活水的注入，华西村就成为了一潭死水，所以走向没落似乎就是迟早的问题。

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华西村已经悄然退出了历史舞台，当人们再想起它来的时候，华西村已经负债400个亿，而实际可用资金只有70个亿。

现在也有很多华西人搬离了华西，天下之一村也从神坛跌落了。

风暴眼｜“亿元村”变“一元村” 实地走访：华西村发生了什么？

凤凰网《风暴眼》出品

文｜吕银玲 编辑｜刘培

爆料邮箱|all_cj@ifeng.com

站在华西村中央广场，抬头仰望高328米、极具现代感的龙希国际大酒店，沉浸在北面略有宗教仪式感的8幢中式塔楼，聆听东面村民活动的喧闹声盈满耳际，然后转身眺望南面外观酷似一本翻开的巨书的文体活动中心，极易产生一种眩晕的时代混杂感。

这里是“天下之一村”华西村“外交”、旅游、娱乐、对外宣传的名片，也是它经济发展的晴雨表。

7月20日晚，华西股份公告，公司实控人华西村委会拟将其持有的华西集团80%股权以人民币1元的价格 *** 给江阴联华优化调整产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联华基金”），权益变动后公司控股股东仍为华西集团，实控人将变更为江阴市国资办。

这一股权变更，意味着实行30多年的华西村模式，走向了自己的终点。

多年来华西村集体经济负债累累，此次江阴市国资办接手，也一度被解读为帮助华西集团化解债务危机。

凤凰网《风暴眼》作者特意选择一个周末，走访华西村地标建筑，想探寻这里的生活痕迹。但一路上遇到的多是一些游客在披金戴银、流光溢彩的景点前驻足，鲜少遇到本地村民。点缀在各大景点的富贵元素——金牛、祥龙、锦鲤、麒麟，如形态各异的瑞兽，倾吐着“天下之一村”的昔日荣华。而如果仔细辨识，这一切财富如沙的气象背后，早已显露破败的痕迹。

01 半停摆的旅游业

华西村中高耸的龙希国际大酒店，是如今村里接待游客最多的景点。74层的巍巍高楼，由华西村委会投资30多亿元建成。酒店内部金碧辉煌，价值3亿元的金牛和停机坪上的直升机，早已成为网红打卡地，大堂中央还有金光闪闪的九龙戏水。在大厅的两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玉雕、黑陶、紫檀加工而成的器具。陈列的270cm高的《三山五岳》玉雕，立在紫檀木的基座上，重达17吨；巨型黑陶“盛世祥龙瓶”，旁边的介绍板显示“价值百万”。一切陈列都只让人想到一个字——“贵”。

龙希大酒店内《三山五岳》玉雕

龙希大酒店内吴仁宝像

酒店大堂里人不算少，但大多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或者老人。他们有的围坐在九龙戏水的水台上表现出意兴阑珊的倦意，有的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有的小孩向家长吵闹着：要返回他们住宿的酒店。

在酒店一层礼品商店里，店员正为游客推荐一支印有“天下之一村”字样的笔：“这是‘状元笔’，天下之一，天下之一，每次考之一嘛！”不过，游客匆匆而过，驻足者并不多。

龙希大酒店大堂内

龙希大酒店内一员工对凤凰网《风暴眼》表示，酒店的收入主要是靠游客。但是游客越来越少了。过去，村里会给村民发放消费券，整个村里的人都常到酒店来消费，这成了酒店一笔可观的收入。村子转型后，村民也鲜少来消费了，酒店的这部分收入也大幅缩水。

不过，酒店还有一笔收入来自承办会议。酒店员工坦言，在我国开展“八项规定”之后，一些不必要的会议少了，它带来的旅游和消费也相应减少。

该员工感慨，华西村虽然转型重视旅游业，但从过去的工业支柱转型，也不会那么快。这里的员工多是外地村民，并不享受本村人的待遇，这两年流失很大。一方面因为疫情期间，酒店收入受到影响，还有些员工的家人在村工厂上班，然而工厂效益不好，也选择离开。

沿着龙希大酒店外的金塔路往前走，凤凰网《风暴眼》发现，这条最为繁华的主干道上打着多处“补丁”，甚至有三块还 *** 出地表的土色。

穿过金塔路，拐进一个“吴仁宝同志先进事迹展”长长的通道，通道里停放着十几辆黄色观光车，车头的挡风板上灰尘斑斑，看起来已经长期未启动，只有几个黄色粗体大字 “集体经营 华西国际旅行社”显得十分醒目。

这家江阴市华西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就坐落在龙凤广场对面。但公司大门紧闭，门前的景点价目表也已被涂抹、遮挡。原本的华西农民公园、玻璃栈道等景点，如今要么大门紧闭，要么人烟寥寥。

江阴市华西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及其门外价目表

龙凤广场上，名为“龙凤阁”的大舞台似乎闲置许久未用，前面的红色立柱和蓝色背景墙已经褪色。著名的标志性建筑华西金塔，据说塔尖由黄金打造而成，站在塔上可以俯瞰华西村全貌。然而，尽管仍能看到一头金牛在塔前卯着劲儿冲刺，但金塔周围已由帘布密密遮挡，拒绝来访者的观摩。

附近商户告诉凤凰网《风暴眼》，龙凤广场以前常有艺术团表演，但艺术团早已解散，华西国际旅行社在疫情后也几近解散，在旅游恢复以后，才偶有人上班。

龙凤广场

02 大酒店里的营销大会

虽然龙希大酒店每年举办的会议次数有所减少，但近年来却吸引来不少颇有争议的面向“老人”投资的千人大会。

7月23日傍晚，四五十辆大巴车陆续开进华西村，长龙一般地停泊在龙希广场的停车位上。统一身着红色上衣的中老年队伍浩浩荡荡地下车，涌向龙希大酒店。

队伍中，有白色衬衫的人员组织纪律，他们举着旗子，上书“南京大区”“杭州二区”等字眼。而中老年人的红色上衣，则印有“发展实业 富民强国有我”的标语。衣服背面，是组织开会的公司名称及标语——义利康：“义先行 利和谐 康世民”。

凤凰网《风暴眼》跟随队伍来到龙希大酒店大庆厅，发现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人，据说有三千多人。头发花白的老人陆续围着圆桌坐好。圆桌上已放好了红酒和菜肴。会议厅最前端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世界之一村”和吴仁宝书记的画面。

一位78岁的大爷告诉凤凰网《风暴眼》，这次大会是为了庆祝义利康公司成立14周年，参会的都是公司的客户。他们花费数万元购买了公司的原始股，每年年底获得分红，而公司即将在2027年上市，上市后，他们入股的股份变卖后，将创造自己的财富神话。

众多老人购买原始股的形式引得凤凰网《风暴眼》作者的注意，搜寻公司官网——江苏义利康投资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发现，义利康创立于2009年7月23日，是集科研、生产、销售、服务、金融、医疗、健康、养老、农业、林业等为一体的集团化企业。旗下产品多是葛根、酵素、油用牡丹等养生保健品。

有趣的是，在集团介绍页面，却只字不提产业，仅强调救助孤寡老人等公益事业，包装成公益组织的形象。公司的网站尽管首页看起来产业众多，但是点进去，却十分简单，只有两级页面。这次大会上，除了让中老年人感到宾至如归以外，义利康公司也不忘在发言时慷慨激昂地强调国家和社会公益等宏大的词汇，博取老人的认同。

事实上，早在2022年初，宿迁区打击和处置非法集资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就曾发布风险提示，义利康公司涉嫌利用合作社名义，以投资入股返利的形式吸收公众资金，一旦资金链断裂，参与者将面临严重损失。

03 令人艳羡的别墅群

凤凰网《风暴眼》走出龙希大酒店，来到华西村的别墅群时，已是晚上7点，一栋栋别墅沉浸在夕阳的最后余光里。

每一栋别墅风格迥异，完全仿照欧式经典建筑，有宽阔的门廊和立体线条分明的墙体，有的是哥特式大立柱，面积很大，大约300-500平米，别墅前面还有草坪。

村民告诉凤凰网《风暴眼》，华西村的别墅分为几代，有90年代建设，也有2000年后建设。作者置身其中，时常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在游逛欧洲的某座小城。

别墅群也一度是华西村村民生活水平赶超时代的见证。但是有些老房子看不出人居住的痕迹，房子外立面墙皮脱落、门窗破败，别墅旁边的葡萄藤也已经长期无人打理。

后期再建的别墅相对更豪华，风格也更加多元化，三层洋楼拔地而起。

这些风格各异的别墅，多是华西村集体建造，然后作为福利发放给村民居住。

一位村民称，别墅并非无偿发放，而是从村民留在村里的工资中划扣，别墅越建越贵，从村民账本上划扣的钱也更多。而这些房子却不归个人所有，村民仅拥有使用权，是无权进行处理和买卖的。

该村民在少年时，住在父亲一辈分到的别墅里，至今搬家5次，常是从一栋别墅搬进另一栋新建的别墅。

多位村民告诉凤凰网《风暴眼》，在早期的集体经济下，华西村村民的工资不会全额发放，而是仅发放其中20%，剩余80%则留在村里，以记账的形式交给村民凭据。这些钱大部分被用来长期入股，投资兴业。

在生活物资由公家发放的时期，20%的生活费基本足够。但村民们称，若是有人家中因婚嫁、治病急用钱，则需要向村里报告申请，才能够获批使用自己的存款。

经济上的不自由，困住了他们的日常消费和经济活力。在华西村，还不允许村民自行经商。一家商店老板告诉凤凰网《风暴眼》，村中商店均由村外人经营，这是因为在集体管理中，华西村不允许本村人自行开办企业、商店。否则，这位村里人就会被取消各种福利待遇。

当匆匆从别墅群折回龙希大酒店时，夕阳正在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消退。不过，白天“消失”的人群也陆续出来了。在龙希大酒店附近的广场上，十几名青年正在打篮球，旁边不远处，有人用三轮车搭起了简单的KTV屏幕，配备上齐全的麦克风、音响，四五人坐在高塑料凳上唱起了歌。骑着电动自行车的人们，在忙碌了一天后，会稍微扎住脚步，听一听。夕阳的余晖洒在远方的金塔顶端，不远处树间蝉声聒噪轰鸣，这时的华西村，终于恢复了一丝日常生活的气息。

04 吴仁宝遗响

一天走访结束后，凤凰网《风暴眼》作者发现，在这片“样本经济”的土地上，浓缩了数十年的经济成果，也被赋予了太多的期望。

凤凰网《风暴眼》更大感受是那些随处可见的各种标语。这些标语带着特殊的意义，从对村民的自我约束，到后来演变成了一种形式上的宣传目标，凝结在华西村的各大路口，显得颇有些不合时宜。

村内“善行义举榜”上为首的便是吴协恩

在幸福园入口，赫然十二个大字是：“美丽的华西村 幸福的华西人”。

百年华西展廊两侧，分别记录着两任书记吴仁宝和吴协恩的句句“箴言”。吴仁宝那句“家有黄金数吨，一天也只能吃三顿；豪华房子独占鳌头，一人也只占一个床位”，几乎是村里村外人人能背诵的名句。

吴协恩则表达着对华西转型的思考：“如果转型转得太快，把村民都转失业了，那谁都会转。因此，发展一定要可持续。可持续，就是长久的，也是健康的。”他还说，“我们做企业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而是一辈子的事，必须具备强烈的危机意识、风险意识，如果‘危’看不清楚，‘机’就越来越少；如果‘险’避不过去，‘路’就走不长远。”

这些箴言，似乎也与他们对华西村的治理相呼应。

上世纪八十年代，孩子们常唱一首歌：“工业学大庆啊，农业学大寨。”那时，为了快速发展经济，四处都在打造光荣样板。在当地村民眼里，这是华西村振兴的起点。在改革开放初期，全国流行集体经济变成包产到户的个体经济时，老书记吴仁宝却逆势执意坚持集体经济，依靠个人魅力和集体奋斗，华西村逐渐建起了小五金厂，拥有钢铁、毛纺、化工等各大实体经济产业，最终实现了产值的大幅增值，华西村也因而被树立成了一面旗帜。

华西钢铁110KV变电所内有机器设施在轰鸣

如今，走在华西村，沿路随处可见来自各大公司赠送的庆贺华西村建村45周年石狮像。仅龙希大酒店外的一条路上就有88座石头雕塑：狮子、麒麟、马、象以及长颈鹿等。

这些石像上均以红字标明了捐赠者，既有江阴本土企业，如无锡及江阴华诺科技、无锡市光旭薄板有限公司、江阴市康妮纺织有限公司等，也有外省企业，如唐山博丰海运有限公司、张家港市新中环保设备有限公司、上海兴森特殊钢有限公司、吉林红嘴集团、上海五金矿产进出口公司等。

全国各地的企业如此隆重为其庆生，足见华西村被树立典范后所产生的影响力。

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华西村在转型的阵痛中依然迷失了方向。许多江阴当地人都能总结几句原因：“华西的产业没有高科技的支撑，大多为落后产业。这竞争力也有限，它做纺织，做不过旁边的周庄镇，阳光、海澜之家也都在江阴，同样更具竞争力。而华西村的钢厂，同样也不如江阴的其他钢厂。”

在华西村，人们亲切地称吴仁宝为老书记，无论如何，在老书记的带领下，还是能够鲜明地感受到生活水平的变化。80年代，吴仁宝提出“楼上楼下电灯 *** ”时，很多人只当笑谈，没想到只用8年，这梦想就变成了现实。村民提到这个转变时，依然两眼放光。

但也有附近的村民认为，正是因为吴仁宝在任时将权柄握得太紧，才导致他卸任后，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即便是他的儿子接掌船舵，也很难迅速调整好航向。

夜幕降临后，龙希大酒店的外观披上五彩变幻的夜景灯，缤纷闪烁，而仰头观望，其800多间客房，零零星星的只有二十余扇窗户透着微光。这正像是一个寓言式的结束，这座想要打造世界高楼，象征富甲一方的标志性建筑，正在暗夜里，用灯光秀发出自己复杂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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